這旗不過巴掌大,通體丹紅如赤,旗身雕印著碧綠青瀝的梅花圖烙,如含苞待放的火樹梧桐,青梅醉己。
若是此刻雲毅身旁有正魔兩道的一流高手,定會驚駭於南荒雲臨虞母的“青梅定魂旗”為何會在這名少年手上?
需知這“青梅定魂旗”乃是雲臨水閣一脈的稀世仙寶,與“相思紅豆”並稱南荒兩大絕世奇珍,其旗身上雕印的青梅魂液,更是受萬年的梧桐鳳火滋養,論及威力猶在太平的極反雙生玉之上。
這法寶既然出身南荒,自是貂閉月臨行之前所贈。
她見雲毅一意孤行的要隻身趕赴鹹陽舊址,竟然出乎意料的將護身仙寶借出,卻是擔心他修為不夠命喪阿房。
雲毅再是孤傲,也曉得自己的修為究竟幾斤幾兩,鹹陽之行十之八九會凶險萬分,況且長安城附近早已聚集了不少的邪魔外道,自己還是心謹慎為妙。
念及至此,雲毅悄然扣住青梅定魂旗,這數日裏他早已將祭用此寶的真言銘記於心,運使起來頗為得心應手,揮灑自如。
他悠悠的望了眼人群,望著古道黃沙的樹林,身影騰掠而起。
雲毅隻在林間行走了十餘裏,見密林貫日夕陽如紅,心神忽的釋然輕鬆。他連日不舍晝夜的奔襲趕路,少有休息,弄得渾身疲憊不堪,如今眺望遠方火紅霽,才想起自身狀態實在有些萎靡不振。
他見距離夜半時分尚早,不必急於一時,當即腳下禦風起力,倏然跳到一棵古樹的枝幹上,雙掌連打出數道真氣,布下簡易的結界後就盤膝入定,蓄養神魂。
雲毅抱元守一,意凝丹田,緩緩催動真氣依照周身經絡百骸遊走。半盞茶的時間,體內的真氣好似漸漸溫熱起來,仿佛冬日的溫泉在經脈裏汩汩流淌。
可不知為何,雲毅的靈海中總是會浮現出當日貂閉月運使“一葉障目”破開冰魄寒霜陣的情景,且愈演愈烈,擾的他甚至無法定神打坐。
“金生水,水生木,轉之金而克木!這水又到哪裏去了?”雲毅不由苦思冥想,他在通峰時就卡到了化神境巔峰,這通往明心境的口訣早在下峰之前就倒背如流。
“金生水者,少陰之氣,潤燥流津,銷金亦為水,所以山石而從潤,故金生水;水生木者,因水潤而能生,故水生木也。”
雲毅在通峰時不曉得嚐試多少次卻始終不得要領,他冷汗涔涔,心神雜念叢生,數個周後,真氣竟不可抑製自丹田洶湧噴出。
以往雲毅修煉到這個時候便會將真氣注入百骸經脈,但這回真氣卻象灌了鉛一樣,堵在丹田的出口愈積愈厚,宛若胸口堵住一塊大石,悶的他半口氣也吐不出來。
雲毅心神一顫,察覺到其中的詭異,他立即摒棄雜念,心翼翼的引導著那股真氣朝丹田收回。
此刻的丹田宛如地烘爐一般越來越熱,雲毅逐漸感覺自己的身體內好似有一潭熔玉岩漿在沸騰,不出的難受與氣悶。他守著靈台一絲清明將澎湃的真氣緩緩送入丹田底部。
那道真氣漸漸縮回,在雲毅的感覺裏就好象形成了一陣火雨,初時還能掌控閃躲。可在丹田熱火的灼燒之下,那火雨竟宛如流星引落越來越快,溫度亦急劇上升,滾燙如油鍋。
而原先蘊藏在雲毅丹田內的半甲子真氣,此時也如水入油鍋,烹然將雲毅的五髒六腑就好似油炸一樣排斥在丹田各處。
原來雲毅多日疲倦不堪,體內真氣未曾調理順遂,又陰差陽錯的悟起“明心境”的門檻,這才導致真氣不濟,丹田不暢,已到了走火入魔的邊緣。
需知但凡修仙之人,無一不是體悟心循序漸進,衝破境界時更是要挑選一處地靈氣充沛之地,且自身狀態堪稱巔峰,才會慎之又重的準備突破自身桎梏。
雲毅一個大意,居然在自身狀態最差的情況下,參悟起明心境的突破要訣,終於讓丹田失去控製,險些釀成大禍。
此刻的雲毅雖盤膝坐在大樹枝幹上,可身上麻衣早已濕透,冰冷的水汽自體內蒸騰,連周身旁邊的樹葉也蒙上冷冽的霜霧,他的身軀也不自覺的微微震顫,一張俊臉赤紅的好似吞下火焰,詭氛妖異。
雲毅神誌原已迷失,忽然腰間有一片清涼意徐徐傳來,他心中一奇,旋即感應到是那“青梅定魂旗”在維持他自己的心脈,他仿佛生吞下一枚酸澀青梅,讓苦腥的唇口泛起一絲清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