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斜陽刺破竹窗,雲毅隱隱約約聽到外麵傳來潺潺的流水聲,飛流瀑布宛如九銀河。
他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席竹踏上,屋子裏的塵設頗為典雅古樸,不少花瓶瓷器,書法字畫,擺放有序的裝飾在竹屋各處。
是竹屋,實在是整間屋子裏除了這些古玩擺設,竟連桌椅板凳都是綠油油的青竹編織,連桌子上的茶杯與茶壺都是用竹筒削成的。
雲毅緩緩從竹踏上坐起,突然發現周身百骸有一股溫潤暖流自丹田徐徐流淌,他怔了怔道:“我這是又活了嗎?這又是哪裏?”
他依稀記得癲不鬧要帶自己往東海求醫,見窗外日陽暖照,海風和煦,心中一陣奇怪道:“我這是睡了多久,外麵好像已經是夏了。”
其實他昏迷不過三五日,隻是東海一年四季春色自濃,比起涼州水城的清明雨分,氣要暖和許多。
他側耳聽了下屋外動靜,卻好似除了瀑布流水便再無其他聲音。
雲毅急忙站起身,卻突然發現自己身上一絲不掛,光溜溜的坐在竹踏上,身上裹著的竟是繡著碧綠青竹的蠶絲棉被。
他向四周張望了幾眼,見竹踏旁的竹椅上擺放著一套灰色麻衣,當下跳下竹踏,敏捷迅速的套在身上。也奇怪,這衣服好像是專門為他訂製的一樣,大尺寸都分毫不差。
雲毅走到竹門口,緩緩一推,淡淡白蒙蒙的霧氣清涼醒神,夾雜著無比怡人的和煦清風,透過層層雲霧,隱約可見遠方水一色的海麵。
再遠處因為霧氣雲毅便看不真切,隻覺得這裏不會很大,遠方湛藍的水麵上,偶有幾道雲柱突起,乃是仙鯨噴水。
屋子外雲霧繚繞,風霞清靜,好似雲海仙境裏一般。
竹屋外是大片的竹林,種著各色五彩竹類,水竹、白竹、墨竹、斑竹、藍峰竹、苦心竹、焰淩竹、金雷竹、種類之多,許多雲毅竟是連看也未看見過。
在竹屋的正對麵十餘丈開外的地方,是一處清澈見底水潭,水潭左右各有處豁口,碧波流淌後,水勢倏然洶湧澎湃,形成扶搖直下的雲海瀑布,壯觀非常。
雲毅驚歎於宛如仙境的雲海竹林,再看看方才待過的竹屋,見身後錯落有致的佇立著大大其他數間竹屋,被一團淡淡的紫氣環繞,頗是神秘。
他雖好奇這竹林紫氣,可心知這裏畢竟是別人家,看了眼就轉過頭去不再探究。
雲毅緩步行走,見這地上綠草如茵,沾著晶瑩的晨露,身旁的竹林附近奇花異草遍布,靈氣環繞雲峰之巔。
水潭處幾隻遊曳戲耍的金色娃娃魚,聽見動靜,魚尾拍打出水花四濺。
“咦?這裏有字。”雲毅見水潭後的山峰峭壁處,鐵畫銀鉤,筆勁蒼茫,若不是字體邊緣有銀色的粉末鑲嵌,這山峰與字仿若巧奪工,渾然難覺。
“通峰!”雲毅喃喃自語。他少時家境不錯,也跟著鄉間先生學過幾年文墨素雅,陸名山勝景知道不少,卻從未聽通峰。
忽然耳畔傳來一陣‘滋滋嘎嘎’的鋸木聲,雲毅循聲望去,竟是從身後的竹林傳來。
他快步急行,繞過茂密的竹林,就見一名中年男子手裏握著柄短刀,背朝自己,全神貫注的刻著竹簡,竟好似沒察覺雲毅的到來一樣。
雲毅稍稍抬腳,斜眼望去,竹簡上刻著一列列的古怪篆文,與漢字頗有些相似,不過細致入微的地方,他卻一點都看不懂。
“這是一千多年前西周金文,底下能認出的,不超過十人!”
中年男子似是背後長眼,見雲毅張望,冷聲解釋。不過話歸話,他手中的短刀自始至終沒有停下,腳下滿是碧綠的竹屑。
其時漢字發展,自七千年前賈湖刻符開始,數千年衍化至甲骨文,再到西周金文、秦朝篆、直至今日東漢通用的漢隸。
雲毅掐指一算,果然距今已有千餘年,好奇問道:“你是誰?怎麼會千年前的文字?”
中年男子蹲在地上,手上的刀停了停,低聲笑道:“有人教,用心學,自然也就會了。”
雲毅見這字體古怪,晦澀難懂,撇撇嘴道:“要是我可不想學。”他向附近張望,見周圍再無旁人,衝中年男子問道:“你認識癲不鬧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