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暗淡。
夜,寧靜的仿佛失去了脈動,隻有蟲豸在歡愉的鳴唱。
長達三百多裏的武獄山脈,匍匐在夜色朦朧中,像一條酣睡著的長龍。山上林木蔥翠,鳥獸縱橫,然而此刻間寧靜非常,大多數鳥獸都蟄伏了起來。
武獄山脈又名三連山,由三條並排的山脈構成,遠望就如同三道波瀾。三連山位於大弘王朝極北,將十方界和大弘王朝隔斷開來,是大弘王朝北麵的一道天然屏障。
“沙沙”聲從山上而來,不多時從下山的小路上走出一個少年。
借著淡淡的月光可以看見他消瘦的身影,剛毅的臉龐,還有他柔弱的肩膀上扛著一頭近百斤重的黃鼠狼。
孫義臉上帶著笑意,趕明將這頭黃鼠狼帶到集市上賣了,又能給父親換上幾壇烈燒刀子酒了。想到這裏,他的腳步不由的加快了少許。
從小打獵養家的他,扛起上百斤獵物自是不在話下,他走的速度極快,隻在沙路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腳痕。
穿過山腳的那片榆樹林子,便回到了孫義父子棲身村子裏。
還未出林,他便聞到一股強烈刺鼻的惡臭,和透過枝葉縫隙裏射進來的跳躍火光。他心中微微吃驚,難道是村子裏失火了?想到隻能躺在炕上,半身癱瘓的父親,他立刻將獵物置於林子裏的灌木中藏好,轉身就往村頭跑去。
孫義來到村頭的水渠,這條水渠是前年大旱,他與村裏頭的叔伯們一起挖掘出來用於灌溉農田的,如今水渠裏的水,在月光下泛起暗紅的血色,更有一股聞之倒胃的血腥氣味在夜風中流蕩。
他輕輕一縱,躍過水渠,貼著斜坡往上爬去。他將身子伏在草堆裏,將頭探出。
村頭揚穀的場子上堆滿了屍體,各種形象可怖的麵孔,或是怒睜著雙目,或是哀嚎著求饒,幾乎所有孫義認識的村民都聚集在此了。
村民們都死了!孫義突然意識到,他不能下床的父親人在哪裏?
終於他在一堆用屍體堆疊成保壘的底部發現了父親的麵孔,那從頭頂直劈而下的一刀要了父親的命。
除了滿地的死屍,還有數個穿著甲胃的人,在忙碌著將村民的屍體仍到火堆裏。
火光跳動,血肉焦灼,黑煙直逼著夜空的暗月而去。
孫義心神顫抖,雙手已插進幹裂的泥土裏,饒是他從小獵殺野獸,可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殺人,而且死的還是他至親的父親和淳樸的村民,他心裏填滿了恨,唯有鮮血才能洗刷這些人如同禽獸般的惡行。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借著火光,一一記下了這幾個穿著甲胃的人的樣貌。
對方有七個,若是硬拚,是極為不智的選擇。這時他想起父親在時,時常教導他行軍打仗時的計策和謀略,此時便如同兩軍對壘,勢單力薄的他隻有出奇才能製勝。
這時有一個衣服破爛不堪,胸甲破裂了一道痕跡,斜斜的掛在左邊胸膛上的人走了過來,他想搬起躺在地上張大娘的屍體。想起張大娘這二十年來對自己和父親的照顧,孫義便哽咽在喉,握著齒刀的手更緊了。
齒刀是當地獵戶慣用的武器,在與大型野獸搏鬥的時候,隻要用齒刀割傷野獸的動脈,即使野獸逃脫,也會因傷口大量出血而亡。
孫義將身子俯的更低,眯著雙眼,等待著最佳的時機。
五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