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正這些天心情很鬱悶。
渝海醫專的中醫藥學專科畢業後,勉強在一家私人診所找到一個藥劑員的工作,每天就是收費,發藥,月薪二千五,每月被各種奇葩理由罰款,還要經常挨脾氣暴躁的老板羞辱臭罵。
交完房租,連自己的夥食費都勉強啊。
一個學中醫藥的大專生,在渝海這個千萬人口的大城市,別提什麼生活,基本上就是勉強活著了。
所以幾個月前,女朋友藍薇在半夜給他發來一條長長的微信。
“程正,我不是一個愛錢的女孩子,我隻想做一個普普通通過日子的女人,找個能在這個城市給我買套房子,給我父母買套房子,給我快要畢業的弟弟買套房子的普通男人,可你做不到,無論你如何承諾,我都知道你做不到,所以,原諒我,原諒我做出的這個痛苦決定,我們分手吧,祝你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女孩子,再見了,我曾經深愛的人。”
在這個城市買套房子,還要給你父母買套房子,還要給你弟弟買套房子,我頂你個肺啊,程正差點把手機摔了。
渝海市的房子上個月均價剛剛破了一平米二萬,就這價格還別想好地段,你這三套房子最少也要幾百萬,你這叫找個普通的男人給你普通的生活啊?你咋不上天呢?
程正心情鬱悶,大大的鬱悶,可雖然鬱悶,生活仍然要繼續啊。
今天輪到他休息,他還是起了個大早,背起自己的登山包,上公交車往南山來了。
沒辦法,工資實在是太少,他要想養活自己,就必須找一個副業。
他的父親就是山中一位采了一輩子藥的山民,他從小就跟隨父親進山采藥,所以他的副業就是在南山上采集一些中草藥去藥材市場出售,換一些微薄的生活補貼。
南山是這個城市最大的森林公園,除了北坡和南坡被開發出來供遊人休閑以外,往西邊整個都是野山,沒有道路,沒有設施,山勢陡峭,人跡罕至,其中也生長了不少中藥材。
現在是七月流火的天氣,溫度高達四十度,上午還不到十點就已經烈日炎炎,烤的人頭皮都冒煙。
今天的運氣還是那麼差,到中午快十二點的時候,程正翻過了四五個山頭,渾身被汗水濕透,除了一些不值什麼錢的蛇床子和飛揚草,其他一無所獲。
往前不遠就是一座已經廢棄的水庫,他找到一個陰涼地兒放下背包,擦擦滿臉的汗水,在包裏取出礦泉水和幾個麵包,準備休息一下。
咦,好像有女孩子嬉笑的聲音,還有拍打水麵的水花聲,聽聲音最起碼有一群女孩子在戲水。
程正很奇怪,這個水庫雖然水質很好,但是很少有人敢下水洗澡,就連水性非常好的本地人也不敢,因為這水庫的水很深很深,而且因為在大山裏,水溫常年很低,平常人下水遊泳很容易抽筋而導致溺水。
據說以前每年都會有人在水庫裏淹死,屍體從來都沒撈上來過,久而久之,這裏就有了鬧水鬼的傳說,水庫也已經成了本地人遊泳的禁地。
今天居然會有一群女孩子在這裏戲水,莫非是外地來的遊客,不熟悉這水庫的危險,所以才敢下水遊泳?
不行,程正是一個熱心腸,這麼危險的事情他一定要去提醒一下,不然等出了危險,他的良心也會受到譴責的。
他站起身,繞過一大片樹林子來到水庫另一邊,果然遠遠看見七八個女孩子在水裏一邊遊泳一邊打鬧,笑得咯吱咯吱的。
而且,那幾個女孩子竟然一邊互相擊打水花笑鬧,一邊竟然快要遊到水庫中間去了。
程正心中大急,急忙三步並做二步跑到岸邊,大聲呼喊道:“快些回來,不要往中間遊,危險啊。”
女孩子們嬉笑聲戛然而止,一個個甩著濕漉漉的長頭發愕然回頭往他這邊看過來,雖然太陽射在水麵上刺的白花花一片看的不太清楚,程正心裏仍然怦然直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