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殺賊(1 / 2)

九洲天地,四極縱橫百萬裏,江河湖海、高山險峰不計其數,其中以玄洲最為豐饒。玄洲地大物博,劃分十九道,治九十七省,人口數十億,素有“天下第一洲”之稱。

苻龍道位於玄洲南方腹地,其治下五省以漢陽省為首。

漢陽省西境邊陲有一座影山,綿延八百餘裏,既不奇,也不秀,論山高地廣更排不上號,算不得名山大川,不說整個玄洲,便是在苻龍道也是鮮有名氣。

在影山的山腳下有一座幾十戶人家的村子,叫作三家坳,因村內九成以上的村戶都出於“陳、石、馬”三姓而得名。三家坳背靠高山,處於兩道低矮的山梁之間,形成一個山坳,村民們在坳口的平地上開辟了大片農田,種植五穀雜糧,以此為生,世世代代已有數百年。

午後時分,一群半大的少年在離村子三四裏地外的一個山坡上忙活著,不遠處有五六頭牛散布在坡上,慢悠悠的啃草。如今世道離亂,村民們的日子都過得緊巴巴的,窮人的孩子早當家,他們最大的不過十三四歲,小的甚至才八九歲,不但要放牛,還要割草料帶回家去喂豬。

少年們手握鐮刀,埋頭割草,時不時的抬手抹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並沒有發現百步外的一個樹叢裏隱藏著兩雙不懷好意的眼睛。

“大哥,要下手嗎?”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男人,衣衫襤褸,麵黃肌瘦,腳下放著一杆六尺長的木製長矛,正佝僂著腰蹲在樹叢裏麵盯著山坡上的幾頭牛,差點沒流出口水。他口中的大哥蹲在靠前一點的位置,此人身量倒是極為壯實,臉頰上有一條刀疤延伸到脖子下麵,手裏緊握一柄直刃厚背刀,聽到同夥的話,輕輕搖了搖頭:“再等等。”

刀疤男盡管說要等一等,眼裏的貪婪卻出賣了他,其實他更著急,但是腦中僅有的幾分理智製止了馬上動手的衝動。

“大哥,我們都在這躲快半個時辰了,還要等到什麼時候?”那瘦小的男人按捺不住,低聲道:“好不容易發現這樁便宜買賣,不就是幾個放牛娃嗎?隻要三兩下把他們打跑,再把牛拉走,就能換幾十兩銀子,夠我們快活一段日子了。”

“你什麼時候才能學會動腦子?”刀疤男壓著嗓子訓斥了一聲,見小弟猶自不服,無奈解釋道:“我們剛到青嶺鎮地界的時候就打聽過了,這三家坳的泥腿子可不好惹,他們多數是獵戶,常年進影山打獵,手裏都有幾下功夫,就算是半大的孩子也從七八歲就開始練習箭術,你看那幾個……”

他指了一下其中兩三個少年,“他們幹活的時候也不忘背著獵弓,即便對我沒什麼用,萬一見機跑回村裏叫來大人,到時我們逃命是沒問題,不過這幾頭牛是別想拉走了。”

“那該怎麼辦?”瘦小男人一聽,頓時著急了,他還指望用這幾頭牛換錢去快活呢。

“等這群放牛娃在一起休息的時候,我們衝出去一口氣全部放倒,別給他們機會跑走。”刀疤男說著,緊握一下手裏的厚背刀,一臉猙獰之色。

“好,就這麼辦。”瘦小男人轉憂為喜,奉承道:“還是大哥你有辦法。”

日頭偏西,少年們忙碌了一個多時辰,每個人都割了幾十斤草料,一個個滿頭大汗,便聚坐到一棵樹下靠著樹幹休息。

少年們有說有笑,話題離不開上樹掏鳥、下河摸魚的玩耍之事。畢竟是少年心性,坐下不到片刻,三四個人就追逐打鬧起來,很快其他人也加入其中,隻有一個少年仍然穩坐不動,手裏摩挲著一張幾乎跟他身高相當的黑色獵弓,時不時的向某個目標瞄準,卻沒有發射出去。

從外表來看,這個少年在十二三歲左右,相貌平平,身穿一套亞麻布衣布褲,上身裹著一件不知名野獸的皮毛,齊耳的短發略有些淩亂,似乎已經一兩個月沒有剪了,看上去與一般的農家少年無異。

他看著身邊追逐嬉戲的朋友,臉上偶爾露出一絲笑容。

打鬧了一會兒,少年們又坐回樹下,一個咋乎乎的男孩問道:“石崖,你怎麼不和我們一起玩?”

叫作石崖的少年正要答話,突然臉色一變,轉頭看向百步之外的樹叢,隻見一壯一瘦兩個男人出現,二人慢慢的走過來,為首的刀疤男人高聲喊道:“我們是過路的,想問一下青嶺鎮怎麼走?”

眾少年原本有些緊張,聽到男人的話,信以為真他們隻是問路的,均是鬆了一口氣。

石崖卻是心中一緊,三家坳座落在影山腳下,地處偏僻,隻有一條路通往二十裏外的青嶺鎮,這兩個男人除非是剛從影山出來,否則不可能從附近經過。他仔細打量了一下,兩人身上根本不是進山的打扮,麵貌更是十分陌生,以前從未見過。若他們是其他村子的人,又怎麼會不知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