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可以讓人想到江南那戶人家門前的銅環,不自覺的,站在這個小鎮的盡頭額石板街上,似乎可以聞到從柴門裏、從街道的石板裏、從牆邊的老樹根裏散發出來的那種清冷的黴香。
南方的邊陲小鎮沒有四季,隻有兩季——雨季和旱季,每年交叉著到來,旱季也不會讓人感到幹涸,縱橫交錯的小河永遠都流不完,被曬得滾燙的石板路和青石拱橋上隨時可以聞到陽光的味道。雨季的時候,雨水衝刷掉了陽光的痕跡,寒氣便開始悄悄地升騰,毫無防備地鑽進了人們的衣服裏,從腳跟直接涼到頭皮,不亞於北方的冬天。
“阿嚏。”駱小蝶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袖管裏的寒氣揮之不去,忍不住裹了裹身上的圍脖。
透過霧蒙蒙的小雨,朦朧的視線裏看不到任何的機車,隻有那“希律律”的馬叫聲、嗒嗒嗒嗒的馬蹄聲,邁得碎的馬步子敲擊著石板,不斷地搖曳著身上的銀鈴鐺。
“叮叮叮”的聲響朦朧在細雨中,像是攝魂鈴一樣能勾人心魂,勾起人的所有思緒然後盡數沉澱。
這些古老的聲音仿佛穿越了時空交織在他們的耳朵裏,甚至可以看到它們的模樣,聞到它們的味道,一樣的迷人,一樣的攝魂,仿佛可以讓人魔怔。
上官蝶裹了裹衣服,搓著手說道:“我想喝碗熱湯暖暖身子。”
剡溪白了他一眼,“你為什麼不調動元力禦寒?”
上官蝶反過來白了他一眼,“你舍得嗎?我現在就想當一個普通人。”
剡溪沒有說話,他也舍不得,不僅他舍不得,恐怕他們所有人都舍不得——舍不得這個小鎮帶給他們的這種沉靜心靈的感覺,那怕是寒冷。
“走吧,去找個落腳的地方,然後慢慢地調查吧。”耳春說道。
檀香飲扭頭看著耳春,對於這個人他並沒有什麼了解,隆恩並沒有跟他交代過這個人的來曆,他也就沒有問,不過他也隱約能猜到一些什麼,似乎是察覺到了檀香飲的注視,耳春微笑著頜首致意,嘴巴裏叼著的雪茄煙鬥屢屢地飄出西國咖啡的香氣。
“去客棧?”檀香飲本著慢慢地熟絡的想法接話茬問道。
耳春搖了搖頭,說道:“住客棧多沒意思,去四水歸堂的民居如何?”
“好主意,”檀香飲拍手讚成,似乎正中他的下懷一般,“剛好我知道一個地方,比一般的四水歸堂要寬敞大氣的多,地理位置很好,環境優美。”
隆恩扭頭把檀香飲從頭到尾打量了個便,看的檀香飲差點發毛動手揍他,“你怎麼對這裏有研究,你來過?”
檀香飲淡淡地說道:“是啊,在你來人界的這一百年間。”
隆恩立馬閉嘴,像是碰到了禁區一樣。
“走吧。”
坐在烏篷船裏,沿著河流行駛,穿過了石板街,穿過了石拱橋,路過了路上的路人,綿綿細雨打在船篷上發出沉悶而又密集的響聲,像是從遙遠的彼方隱隱約約有著雄壯的漢子在敲打的鼓聲傳來。
終於在小鎮的另一邊,靠近山腳的地方,烏篷船停了下來。
從這裏遙遙望去,可以看到小鎮上到處嫋嫋升起的炊煙,彌漫在細雨裏,像一張輕薄的紗帳。
一棵巨大的古樹屹立在雨中,在漸漸暈染的夕陽下如同一個垂暮的老者,斑駁的青苔爬滿了周圍的石板和土牆,又像是一位沉睡的神祇守護者身後那座巨大的而又古老的院落。
“這裏是什麼地方?”隆恩似乎對這裏頗為喜愛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陣悠揚的古箏聲音傳來,似乎是來自這四水歸堂。
渾厚的古箏聲似乎也帶著那小鎮上特有的腐朽香氣,被連綿的雨水漸漸地稀釋,如同在輕輕地傾訴著什麼。
眾人被這古箏聲多吸引,輕輕叩響了長滿了銅鏽的木門,卻發現門一直開著。
天井的周圍種植著翠綠的芭蕉,上麵掛著晶瑩的雨滴如同思念者的淚水,古箏聲也越來越明顯,一個悅耳動聽的女人的歌唱聲也隨著緩緩地傳進了他們一行人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