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纖細萬千冰矢在飛舞中悄然化綻放,化作了一朵朵冰花,降落到了海裏。
那一瞬間,萬俟陽對於海水的調動變得遲緩了下來,漫天冰花飄落中,被撕碎的視線中,一個人影出現在了加文·布魯克和他之間,如同被風吹來的遊魂,搖曳著那人包裹在軀體上的黑袍,像是一朵突然憑空盛開的黑蓮。
“阿爾圖羅。”加文·布魯克看著那人的背影,眉頭內斂,低沉的聲音似乎升騰著寒氣。
阿爾圖羅·加菲爾德,虛立於空中,寬大的袍袖輕輕地股動著,年輕英俊的麵孔,卻是一頭蒼白如雪的華發,如同瀑布般傾灑在身後,挺立入鬢的眉毛橫臥在隆起的眉骨上,高聳的鼻梁仿佛陡峭的山脊,深深的眼窩如同深沉的峽穀,承載著兩汪寂靜的碧幽湖泊。
他的目光似乎永遠都不會有焦點,卻閃爍著璀璨的深邃,他看著眼前不遠處的萬俟陽,萬俟陽也看著他,沉重的目光深處仿佛遊蕩在深海的龐大魚群。
【一百二十年前,靈元境界奈落山林】
熊熊燃起的篝火在山間晚風的吹動下綻放出鳳凰般的火翼,仿佛隨時將要飛天而去,翻滾的火星不斷地被吹起,如同一隻隻小小的螢火蟲飄飄揚揚,飛向遠處的林間,消失在那深林中的夜色裏。
仿佛還未熄滅的靈魂去尋找著靜謐的故鄉,回歸生命的起點。
“已經找了快五個月了,這裏真的有‘百鬼夜行’嗎?”萬俟陽雙眼微微眯起,看著麵前的火焰,熾熱的火光將他年輕的臉龐照的亮堂,林間的風吹拂著他的發梢露出了光潔的額頭,看起來格外的英氣勃發,隻是眉間的那一點凝結始終揮之不去,一邊說著,一邊隨手將手中的一根幹柴扔進了篝火中,熾烈的火焰抖動幾下,立馬將其吞噬。
“但願吧,這次可是出動了我們‘影’幾乎一半的兵力啊,精銳幾乎全在這裏了。”一位身材健碩的男子低頭沒有焦距地看著前方,古銅色的皮膚在火光下看起來有些灰白,初冬的季節,天氣寒冷,在他身旁的萬俟陽身上披著一件白色袍子。看起來沉甸甸的,很暖和,而他卻隻穿了一件簡單短袖作戰服,露出了他那仿佛由大理石雕刻成的手臂。
“百鬼夜行,”萬俟陽摸了摸下頜,一副略有所思的樣子,轉而身體向後仰去,雙手扶著身後被凍得硬邦邦的土地,悵然地抬頭看著天空,“他們存在的時間已經很長時間了,四百年了,那會兒我還沒出生呢,似乎每一次出現有關他們的消息,元王就會立馬派出我們,卻從來不肯告知我們任何與之有關的內幕,甚至也不讓靈王廷的人插手,你覺得這個百鬼夜行會是什麼呢,程珂?”
程珂搖搖頭,熾烈的火焰將他的眼睛烤的有些幹澀,輕輕眨動了一下眼皮,頓時濕潤的眼淚止不住的濕了眼眶,滋潤著發酸的眼球,“元王大人心有城府,始終讓人無法向裏踏足半步,希望這次能見識到這個神秘的百鬼夜行。”
悉悉索索的聲音,像是腳踩在草地上發出的聲音,一個披著黑袍子的高個子走了過來,雙手裏舉著五六個幹淨的粗木棍,削尖了底端,另一端上麵插著從林子裏抓來的野雞野兔,已經全部清洗幹淨,掏空了內髒。
那人走過來,一屁股坐在火堆旁邊,將手裏的野味插在了篝火旁邊,輕輕地轉動了兩下,順手扔進去了幾根木柴。
那人的長得很高,大概有有兩米的高度,黑色長發梳攏在腦後,長長的睫毛仿佛黑色的纖密羽毛遮掩點漆般的雙眸,那是一雙散發淡淡藍光的黑眸,如同隱匿在夜空的星辰,白皙的皮膚帶著凝脂的質感,高挺的鼻梁纖薄的像是陡峭的山蜂,薄薄的嘴唇沒有什麼血色隻有淡淡的粉紅,幾乎沒有表情的臉龐沉浸在明亮的火光裏,帶著一種撩動人心的魅惑。
這樣的一副臉讓人有些不太敢確定他的性別,但是最終也從來沒人會把他女的。
幾分鍾的時間,那些野味的表麵就泛出了一層發亮的油花,那人從懷裏掏出幾個青色的果子,像是剛剛摘下來的野果,上麵還帶著濕潤的綠葉——在這樣的初冬季節,已經很難找到這種果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