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瑟瑟,漫天都是鵝毛一樣的大雪。今年的冬天一定格外寒冷。
一位清麗的婦人,靜靜的站在窗前,透過簌簌落下的雪花向遠眺望。
艾琳娜,漂亮又怯懦的女人,卻擁有讓世間女人都豔羨的地位和權力。
“艾琳娜,你是皇後。”她總是這樣溫柔的對自己說。
也許是,即使身為一國皇後,即使擁有旁人難以企及的權利,她依舊要容忍丈夫擁有無數的情人。
權勢掩蓋了貴族的糜爛,當一夫一妻隻是貴族的一塊遮羞布時,又能約束什麼?
她隻不過是一個女人。
好在,上帝並沒有完全舍棄她,一個月前,她生下了和他的骨血,一個女兒,一個血脈相連的新生命。
隻要想到女兒,她的世界都有了色彩。
艾琳娜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著桌上擺放著的即將完工的小衣裳,她輕輕撫過那細密的針腳,心都要化了。衣服上的一針一線都是她親手所做,她喜歡看女兒穿著一身身漂亮衣服的可愛樣子。
小小的,躺在搖床裏咿咿呀呀的說話,可愛極了。
寒風卷著雪花飄進了屋子,一點點浸濕了窗台。她抬頭看著窗外飄下的雪,稍不留神,針刺進了手指,一陣尖銳的痛傳來,頃刻間,血珠滾滾而下,滴落在飄進窗子的雪花上。她怔怔地凝視著滴落在白雪上的血珠,看了又看才自言自語的說道:“但願我的女兒皮膚長得白裏透紅,看起來就像這潔白的雪和鮮紅的血一樣,那麼豔麗,那麼驕嫩,頭發長得就像這窗子的烏木一般又黑又亮。”
如意飄在半空中,原本微微眯著的眼睛,聽到這話,唰的睜開了。
潔白的雪?鮮紅的血?
她想想都覺得有些怪異,溫熱的血滴落到雪上,化開了不就是淡淡的血水嗎?希望自己的女兒有一張紅色的臉,這個女人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你說的那是鬼怪,你這個愚蠢的女人。”如意俯視著這個坐在窗前的女人。又想到自己如今的狀態,歎了口氣飄到壁爐前看著火光眼不見心不煩。
在人們迎來今年的第一場雪的時候,如意也來到了這個在她眼中充滿怪異的國家,這裏的人頭發不僅五顏六色,瞳孔也各有顏色,這難道就是父親大人說過的鮮卑?
如意生於漢文帝十年,是太醫令明平嫡長女。自小敏而好學,不僅習得琴棋書畫、女紅針織。一手醫術更是青出於藍,明平常常撫須感歎自家如意不是男兒之身,不然,憑著如意的聰慧和心計,入朝為官,有生之年三公之位也不無可能,可歎身為女子隻能偏於後宅之地。
可是,就在文帝二十六年六月,太醫令明平嫡女明如意患上了罕見之症,即使經過明平多番治療,也未有大效。最終,在七月中旬的一天,明如意閉上了眼睛。
當她再次有意識時,已然漂浮在空中。
看著靈堂上母親痛苦到不能自已、父親強忍悲痛為她料理後事,小小的明烜站在母親身旁緊緊的攥住她的衣袖。如意心如刀絞。
她衝到堂中,呼喊著父親和母親,從大聲到聲嘶到麻木。她踉蹌的倒退了幾步,頹然的跪倒在地。
是她魔怔了,當連觸碰都不能的時候,她的話又能說與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