泛濫區外的界限,則仍然築堤,以防哪次水淹得過於厲害,把區域外的民居也給淹了。因為泛濫區內的草木阻擋,水勢緩得多了,再造堤,就容易擋住水。
這樣人對自然退一步,人要費的力小很多、自然給予人類的獲利卻大很多。
鄭德夫這計劃,妙則妙矣,但是實在駭人聽聞,所以人聽後的反應多是:聽起來這麼好?難道就沒缺點了不成?動靜這麼大,一改祖宗家法,想必有隱患!怎麼可能說辦就辦。還是要研究研究才是。
這一研究,不知猴年馬月才有下文。河邊百姓生計,危如懸卵。鄭德夫腿跑斷、嘴磨破,難有進展。他想起了老友何子宜。
鄭德夫想叫何子宜借相府勢力幫幫忙,卻是上山打虎易、開口求人難。這何子宜不知為什麼這樣忙,鄭德夫老著麵皮求見幾次,都進不得相府。隻有一次,他在應酬場麵上見了何子宜。人多口雜,何子宜是眾星捧月的新貴,人人都趨之若鶩,大略等同於州府外圍會議上櫻朵公主的排場。鄭德夫地位尚且不如曼殊,簡直是個打秋風的,哪裏插得進口。
從那場麵出來,鄭德夫獨立寒風路口,仰天長嘯,自覺窮途末路,一籌莫展。
這時候,卻有一陣陰風旋來。
這陰風是死而有憾之怨魂,不願接受靈力度化,而走入妖魔的邪道。
鄭德夫夷然不懼,嗬道:“咄!何方妖魔,敢來滋擾?豈不知邪不勝正!”
那陰風在他麵前旋了一旋,並不敢近他,就在他身前數尺現出原型,盈盈下拜,淒然道:“老爺為民女作主!”
鄭德夫一看此人……啊不,此妖魂,是個女子,下身血汙,抱個死嬰,分明難產而死,不覺也惻然,便問:“你為何落到這般地步。”
那女子登時掀眉咬牙,作出猙獰鬼臉:“這要問老爺的好友,何子宜!”
原來她便是客店那女子,看何子宜考得好,生得也好,想攀龍附鳳,不料何子宜被相府招婿,何子宜又沒有餘佩玉那個堅貞,隻守著梅靜雲為妻。他就給相府招了去。那客店小女子本來也隻該自認倒黴,但事情就有這麼巧。她有了身孕。
為了孩子,她厚著臉皮,再向相府求情,指望著孩子能認祖歸宗,而她或許母憑子貴。
鄭德夫尚且不能進相府,這客店小女子何能幸免?不久之後,她就“難產而死。”
她死不瞑目,化為妖魂,要求一個真相,看鄭德夫正直善良,故來求助。鄭德夫卻拒絕了:人妖殊途。他怎麼能助妖為虐!
客店小女子苦苦哀求,一邊已經暗下陰謀。鄭德夫一個不小心,為她所乘,竟被她附體!
那時鄭德夫的治河攻略,終於被人帶進宮中。州皇發放州府會議參詳。會議召見鄭德夫入敘。
這是一場質詢會。如果鄭德夫對答得當,他的設想或許真能得到施行。那末他便發達了。何子宜也是那場會議與會者。他想跟鄭德夫重修舊好。
鄭德夫踏入會場,有高人忽感有異,指著他道:“噫!妖氣!”
頓時刀劍出鞘,而鄭德夫麵目驟變,像一隻充滿活力的斑豹般,一弓身竄上一棵樹上,緊伏樹幹,與月夜渾融為一。眾人向上攻擊,他卻反從屋簷淩空下撲,手中風刀化作一道彎虹,電閃般向敵人劈去。
他的敵人是何子宜。
何子宜身邊侍衛也是了得,身形一轉,一對短刀回身一架,替何子宜擋住鄭德夫淩厲的一擊,但他自己被撞得倒飛向後,鮮血狂噴。鄭德夫豈容何子宜有喘息的機會,手上風刀若如長江大河,滔滔不絕,一刀急過一刀,一刀比一刀狠辣,把何子宜迫得連連後退,狼狙萬分。
他人也來救何子宜,把鄭德夫左手都砍斷。鄭德夫右手持劍,竟然不受傷勢分毫影響。眾人都一愕。就在這空隙間,當的一聲,何子宜兵刃已被挑飛。有識相的喊道:“德夫被附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