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德夫定了定神:“這樣吧,公子也不算什麼大病,你們留下一兩個有經驗的照顧一下就好。而我跟九阿爸去勘查河道,等公子病好了再把情況告訴他,如何?”大家紛紛叫好,於是事情就定了下來。
第二天,何子宜一個人哼哼唧唧躺在木床上,全身發冷、頭痛得要炸開來,留下來照顧的兩個粗人隻會煎苦藥給他喝,然後不知所措的盯著他看,他氣得把這兩人都趕到了門外,可是轉念又後悔了,正想叫人回來,就聽見一個甜甜的聲音在他耳旁道:“恩公,您叫我嗎?”
何子宜還當自己耳鳴,勉強撐起眼皮一看,頓時呆住了:老天,一隻雪白的狐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坐到床頭,像人一樣立直上身,正細聲細氣叫他呢!
“你你你、你會說話?”何子宜結結巴巴道。“是啊,我們狐仙吸取月魄精華,修煉出千年道行,會說幾句話有什麼奇怪的呢?”白狐狸尾巴甩來甩去,“恩公幫助小的逃過命中的劫難,這個恩,小的難道可以不報答嗎?”
“哦——那好。那你是來幫我治病的嗎?”何子宜問。白狐狸鼻子裏“嗤”了一聲,像在冷笑,拖長了聲音道:“恩公……這點小病小痛算得了什麼呢?小的可以幫你逃過大劫難、求得大富貴呢!”
“什麼大劫難?”何子宜吃驚道。白狐狸柔聲回答:“就是您現在這個朋友呀,德夫先生。他有害於您的前途,將害您一病不起、毀了功名。小的不忍心看到恩公落入這樣下場,因此來救你走。”
“什麼?德夫是我的好朋友,怎麼會害我?!再說,我走了,留他一個人在這裏怎麼辦!”何子宜大驚,“難怪他說你是妖孽。難道你是來向我下讒言的嗎?”
“公子,你在跟誰說話嗎?”門外的河工怯生生問。何子宜還沒來得及回答,狐狸蓬鬆鬆的大尾巴在他臉上一掃,何子宜忽然發現自己骨頭也不痛了、肌肉也不酸了、肚子裏也不再翻江倒海了,全身上下比從前沒病時還要舒坦。咦,難道這隻狐狸真有些神通,尾巴一甩就把人治好了?
白狐黑溜溜的眼睛笑眯眯盯著何子宜,好像在說:你不相信我的能耐嗎?何子宜頓時心亂如麻。門外的兩個河工見何子宜久久不回答,正想破門而入,突然聽見聲音道:“你們別進來,我……我想睡一覺。”他們就沒敢進門,直到午後送飯才發現床上竟然已經空了,床上隻留了張字條“我先去京師了,請轉告德夫。”這兩人哪識字?嚇得半死,猜不透人是怎麼不見的。
這種事瞞也瞞不住,他們就跑到河邊,把九阿爸拉到一邊,悄悄說了這事。九阿爸麵如土色:何子宜這個“京裏來的貴公子”突然不告而別,就算留了字條,難保不是被什麼仇人劫持的,鄭德夫這個“護衛”能饒過他們嗎?幸而是老江湖,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避著鄭德夫暗暗給他們下了布置。
這晚鄭德夫疲倦的回去,九阿爸一直默不作聲,忽然忍不住咕噥了一句:“鄭大人,老小兒能做的事都做到這裏了。祝鄭大人今後吉人天相。望黃河百姓以後還能活命。”鄭德夫很奇怪,正要問為什麼,忽然見火光熊熊,那木屋著火了!他大驚,忙奔跑過去,剛奔了幾步,發現不對,回頭看時,一直跟在他身後的九阿爸幾個人也都不見了。
這裏山溝相連、地勢複雜,鄭德夫也不敢亂找,隻能先往著火的木屋那邊走去,就見地上醒目的釘了張紙條,是何子宜留下來的那句“我先去京師了。”
這是怎麼回事?原來河工們怕惹麻煩,先放火燒了木屋,趁鄭德夫不備、利用地形悄悄溜走,光留下字條給他看,讓鄭德夫這個“護衛”覺得形勢緊急,趕緊追主子去,他們就先回鄉裏避避風頭。
鄭德夫哪想到這一出?站在地上呆了半晌,忽然一拍腦門道:“我明白了!戲文裏說神仙給人指路,指完後化作一團火光消失,這群人準是神仙給我送河圖的。而子宜弟,也一定是借他們仙力給送到汴京準備考試去了!”越想越合理,跪下來“咚咚咚”磕三個響頭,發誓今後一定要為黃河百姓做事,不負這張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