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兔靈刃沒入他身中,呆呆的竟不知道收。
夜叉林主大喊了南兔一聲。
蘇穋已將南兔打飛出去。
下一秒,曼殊跟夜叉林主合力將火團推上蘇穋麵孔。
蘇穋眼前一紅,然後一黑。
最後在他眼前閃現的,是一點燈焰,還有無盡的黑暗。
並不像死亡那樣的黑,而是幽深暗窟的黑。
是他修煉用的暗窟。
為了靜心,他長期在暗窟中麵壁修煉。那一點燈,是點起來守他清誌、防他走火入魔的。
他在那裏度過了多少歲月。
在那裏,他看到他未來的劫,跟家人有關,也跟火有關。
有一次,外頭竟然著起了山火。附近人們看到火光,齊聲呐喊來救。火被救熄了,那洞口都燒焦了,而蘇穋在裏頭,動也沒動。烈火也沒能奈他何。
他是地靈民,沒有禦火術,但是靈術修到通達處,尋常火焰是傷不了他了。
姐姐蘇薑很為他高興,道:“這樣一來,你應該能度劫呢!”
他並不高興。
蘇薑問:“咦,怎麼反而生起氣來了?”
他道:“怎麼我的劫比你到得晚?你事事都搶在我前麵。”
蘇薑駭笑:“這也有得好爭的?”
他又道:“要爭的。”
蘇薑沒有跟他吵下去,讓他一步,滿臉都是“你小,我讓你”的表情。
其實蘇穋當時是想:我比你先度劫,度了劫有經驗了,我還可以指點指點你。你比我先度劫,叫我怎麼知道怎麼幫你呢?
蘇薑已另開了一個話題道:“不知家裏有誰跟你劫難有關?明明是自家人,屈指都算得出來,竟要做成你的大劫,也是奇了。”
蘇穋“嗯”道:“被我看穿就好了。我好先打殺他。”
姐弟兩個又閑談幾句,也就散了。蘇穋總是刻苦用功,蘇薑總是出外遊曆。蘇穋想想自己這麼刻苦,而蘇薑卻輕而易舉的在他之上,人之資曆之別、運道之差,真是活活能氣得死人。他就越來越嫉妒蘇薑。
這嫉妒又漸漸轉為恨。
直到死前,一點明燈在眼前,他忽然意識道:他對蘇薑……真的就是嫉妒、就是恨?
其實也說不清。
幸好現在他也不需要費心說清了。他可以閉上眼睛去死了。
這麼多年對大劫的準備,不是假的。他煉製的法寶,此時發揮作用,至少可以跟對手同歸於盡。
他值了。
如果還有時間,他還想罵一句:女人就是靠不住!
南兔是他發展出來的間諜,並不像王浸對“梅靜雲”那樣一手栽培打造,而是南兔自己有異心,跟他湊巧勾搭上的。
南兔對黑叉林主一往情深,黑叉林主卻對她不理不睬。她是由愛生恨,才決定毀了黑叉林主。
說得好好的,最後關頭,她卻又舍不得黑叉林主,寧願自己死了,仍想救黑叉林主一命。
“如果有下輩子,絕對,絕對,不要跟女人有糾纏了。”蘇穋很想下這樣的決心。
嗯!寧願一直在男人堆裏摸爬滾打,不要再跟女人沾邊了。
黑叉林主也受到了蘇穋臨死反撲的致命衝擊。
事實上連曼殊都險些被波及到。但關鍵時刻,鬆華還是救了她。
鬆華畢竟沒有聽她的命令,隻指揮左翼戰鬥,不管她。
她有難,鬆華顧不上其他戰士們,總歸先救她要緊。
曼殊與鬆華一起受傷倒地,但到底保住了性命。
黑叉林主卻沒有這樣幸運。他受了重傷。
這重傷,應是無救了。但是,曼殊在這裏。她喘過一口氣,對黑叉林主道:“放心,我救你回來。”
“何必費心呢?”黑叉林主這樣想。但他也沉進了黑暗中。
當他再醒過來時,他看見火靈州的椰棗林梢頭,那皎然的月亮。
血月已經消失。該發生的大事,都發生了。
他抬起手,看了看,像第一次認識自己。
他從來沒有作為妖魔生活過,現在是需要好好認識一下自己。
曼殊端著靈藥進來,看見他,很高興:“醒啦?”
“又端什麼藥?”他調侃道,“有妖力在,還要吃藥嗎?”
“哎!還是要吃藥的嘛。”曼殊道,“你不知道前麵有多險。蘇穋真是夠恨的,差一點就救不了你回來了!你身體髒腑都打爛了!光是打壞了還能修一修,完全沒有的話,怎麼辦?我都沒這本事。”
就好像係統出錯了,還能改一改,但如果整個WINDOWS係統都沒了,怎麼改法?從頭寫起?曼殊可沒這個本事。
如果誰有這本事,除非就是在那個笑話裏了:啊某一天,很早很早之前的某一天,我用的還是很老的那種電腦,用DOS命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