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連皎的依戀,與欏椒有關係嗎?他也說不清。
不不。不隻是這樣。還有點什麼。但是我說不出來。天底下的事情分為兩種,一種是語言說得出的,一種是語言說不出的。兩種的區別就像音波和超音波一樣。佛雲:不可說,不可說。一說就是錯。把超音波降為音波,怎麼不是錯。
於是他不說,反問曼殊:“大小姐沒有更重要的事做嗎?”
真是夠客氣了。其實意思就是在問:你這麼閑?除了跟我八卦,沒別的事了?
“放心,我有大把的事要做。”曼殊氣得笑起來。
她把所有的妖魔留在虛宜,讓阿石負責遮掩,有充分的信心阿石不敢不盡忠職守。
對悉家來說,他們隻知道曼殊旗開得勝,拿下虛宜,把可靠的掌櫃留在那裏坐鎮,用的人也都是受過戰爭考驗的、靠得住的將士。
對其他人來說,他們隻知道虛宜被楞匪攻下,霞郡王誤入邪道勾結妖魔,結果被妖魔反噬而死。霞郡土崩瓦解。楞匪占了虛宜,已經是個獨立的城池。這個城池跟夜郎很友好,後來也做成了不少生意。
其實是悉家需要風靈注靈。他們以前也給夜郎做了很多生意,但總歸不如自己擁有一個加工廠。
他們把虛宜作為秘密加工廠。有些不方便在明麵走的貨,就陷去來曆,交給虛宜加工。都是自己人,不用擔心泄密,成本也可以壓到很低。
至於犖菜市場,則不做了。夜郎城主真的是很正經的,很不喜歡有這麼一個市場在旁邊。他支持悉家來占虛宜,條件之一就是要把犖菜市場取消掉。悉家遵守了這個約定。
哦對了,夜郎城主現在也揚眉吐氣了。他的城也獨立了。霞郡分崩離析,暫時沒有一個實力戰將能再在這裏建立一個郡。各城就各自為戰了。
緹寶寶一時還不知道父親死了是什麼意思。總之緹夫人恢複了娘家姓“飄”。後來人稱她為緹飄姬,或者緹飄女城王。她管理了京城。在緹寶寶還在琢磨父親死了到底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用鐵血政策把霞京的人心重新收攏了。
你可以想像,在緹滕死了之後,霞京的一些臣子們是很躍躍欲試、蠢蠢欲動的。
但是緹飄女城王比男人更狠。她迅速的殺了一批人,據說宮前一條街都被血洗了。後來人是這麼形容的:那年二月,霞京城冰雪初融,寒枝依然枯瘦,仿佛僵死在冬天裏,並沒有活過來,但仔細看,灰色鱗甲的葉芽,已於枝頭悄悄隆起。小雀兒去年秋天積累的小肉膘,一個嚴冬下來消耗得差不多,好容易等雪融了,焦急拍著翅兒在空中飛著,想找些新鮮可口的食物裹腹,驟見牆角一堆殘雪上嫣紅的顏色,還當是小紅果子,飛下去正待啄食,聞見了陣腥味,定睛一看,是半凝固的血液,嚇得趕緊飛開了。那是人血。
血可以衝垮一個政權、更可以鞏固新政權。緹飄氏坐穩了王位。
雖然修為在緹滕之下、而且一直都活在緹滕的影子裏,她自己其實也是一個王級的女性。
緹寶寶還拿她當以前那個溫順沉默的女人,跟她發脾氣:“父王憑什麼不回來?你憑什麼出去那麼久?憑什麼——”
緹飄城女王一個耳刮子打在緹寶寶臉上。緹寶寶被打傻了,半天回不過神來。緹飄女王左手把他按倒,右手拿個細枝子,把他從頭到腳細細抽打了一頓。
緹寶寶總算哭得出來了:“哇你憑什麼打我!”
“我早該抽你一頓了。”緹飄女王道。
旁邊很多下人表示:這是良心話!
直到緹寶寶哭得嗓子都啞了,緹飄女王住了手,問:“不嚎了?”
緹寶寶表示不嚎了。
緹飄女王就放他起來。
緹寶寶躥個高,要拿頭頂倒她!“你打我!”
緹飄女王又把他按倒,這次從腳到頭又細抽了一遍。這次抽完,緹寶寶總算躥不起來了。
這會兒要是有手機、手機要是有拍照功能,很多下人們準想偷偷拍照留念,發到朋友圈去,標題:論熊孩子的修理工作。
緹寶寶被抽得總算是清醒了一點,明白這世界不是什麼都要順著他的心意了。但另一方麵,他又更糊塗了,想不清楚這世界怎麼變得這麼快,總之跟父親之死有關就是了。
緹飄女王慢慢的帶他重新開始學習、修行、與人交往。緹寶寶終於知道,學習不是跟先生搗蛋,是真要自己學進點東西的;修行不是上躥下跳跟師傅鬧著玩,是真要吃苦頭才能有大進步的;與人交往不是逼人找新的好玩藝,是要禮貌和尊重別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