緹滕一怔,大笑:“你是說血腥味吧?”
阿石不置可否。
緹滕很讚賞:“軍人就是要這樣!我手下的膿包就是太不中用了!”向地上顫蠕的腐肉虛踢一腳,“這種逃兵,也隻好試毒。”又問,“瓶裏全是腐屍毒?”
阿石點頭。
緹滕歡喜問:“哪來的,這麼多?”說著又看連皎。
連皎不樂意,擰過頭。阿石也不樂意了,往前走一步遮住連皎,說:“我們先休息。王座你去忙大事吧。”
“不急,不急。”緹滕捏著瓷瓶,心懷大暢,“此事要好好計議,給那夥強盜連鍋端!”又道,“先吃飯吧。我們換個房間好了。”
這個房間裏的冰瓜,都被屍臭浸染了,全部棄之不用。下人另開一間,廚師重新上菜。
熱氣騰騰、香氣撲鼻的茶,一碰就像嬌娘一樣發顫的布丁,**一樣飽滿細膩的冰淇淋球,有的在銀碟裏、有的在晶盤裏,更有各色好菜,還有風州人很喜歡的烤吐司,兩麵焦黃,金色的牛油塗得那麼滿,曾經有個文豪這樣形容說:“……透過麵包孔流下來,金色的一滴一滴,就像蜂房滴下的蜂蜜。牛油麵包的香味簡直是在跟人說話,說的什麼毫不含糊;它說到溫暖的廚房;說到在晴朗的霜晨吃早飯;說到冬天晚上在舒服的客廳爐火邊,這時散步歸來,穿著拖鞋的雙腳擱在壁爐的圍欄上;說到心滿意足的貓的咕嚕聲和打盹的金絲雀的抖動。”
就連連皎都忍不住,咬了一大口,再含進一口熱騰騰的牛奶紅茶,真能“唔”一聲,閉上眼睛。
鄉愁哪!鄉愁全在竹編籃子的麵包香裏、在小銀匙攪起的深色紅茶輕漩中。
緹滕動了動,說不清是不是被她美色牽動,總之先牽到傷口,痛吟一聲,咬牙切齒:“我要把那些強盜碎屍!”
現在對他來說,報仇才是頭等大事。
“城裏有多少人?”阿石問。
“夠了。”緹滕握著那瓷瓶道。
不清楚具體多少人,總之這一瓶的毒,肯定夠團滅了,隻要想好辦法,不放城裏一個人逃走……
緹滕問:“對了,你們怎麼弄到這麼多屍毒的?”
阿石道:“打了一對腐屍。”
那時他們走在一片密林中……至於怎麼非要在密林中行走,又是另一個故事了,跟另一場倒黴催的遭遇戰有關。阿石跟連皎這些天來是吃了不少苦頭的,這點毋庸置疑。卻說他們走在密林裏,以為可以略為歇一歇、喘口氣,卻聽一片“嗡嗡嗡”聲!
連皎當下大驚,還以為先前一場遭遇戰的怪物學會了飛行,能追上來了呢!
阿石猛然回頭,一時之間也看不清這些新魔獸是什麼,但感覺比秀烏小很多。
大概是半個拳頭大小。
幾十、上百隻半個拳頭大小的飛獸,糾結成群,迎麵撲來!
連皎掣開風鞭,阿石也拉開架勢,全力應付,還是不小心被撞了一頭、咬了兩口、劃破三四道口子。
要命了!這些飛獸,原來是蒼蠅類的東西。
阿石識貨,喝道:“熊蠅!”
熊蠅,能飛,體質結實,智力低下,群居。不會靈術。物理型攻擊三種:蠅撞、蠅撓、蠅啃。
這三種本來沒什麼,可它們有毒……
不算什麼很厲害的毒,但也很討厭,大概等於蚊子和蜜蜂的混合體,咬人又癢又痛。連皎嚇得趕緊拉開了風壁,鞭子也舞得虎虎生風。經此一戰,她的鞭法倒是被逼得更上了一層樓。
好不容易把熊蠅都打掉,地上爆了一地的蠅翼、熊蠅穢、還有解毒草精華。
咦,為什麼會有解毒草精華?
原來熊蠅愛嚼這種草吃。這片草原裏,生長著這種草。熊蠅嚼食之後,草筋堅韌,暫時不易消化,在熊蠅腸子裏結成細細的丹粒,隨大解排出。沒排出的話,蠅身打爆,草丹也會跟著爆出來。
阿石連忙揀起草丹,勸連皎使用。
這些草丹對於解熊蠅毒來說,是很對症的。連皎就是嫌惡心,不想用。可是被咬的地方痛癢難當,最後她還是拗不過,半推半就讓阿石給她上藥了。阿石看她手又白又嫩,但是添了很多傷,有的就是進了密林之後被枝葉刮的、有的是前些時候陪阿石受各種磨難而傷到的。阿石心中難過,剛說了一句:“你……”便聽嗡嗡聲。又有幾團熊蠅撲來了。
靠,還有完沒完了!
阿石都要怒了。連皎深呼吸一口氣,掣鞭在手,道:“沒事,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