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斧子鋒利到連風的破綻都能抓住,何況是石頭的呢?
阿石把斧子一揮,破風斧就咬進了石頭的破綻裏,然後……
它就嵌在石頭裏了!
阿石愕然。
原來,風是流質的,破開之後就自然散開。但石頭很結實。斧鋒就算進了石頭,也隻是被石頭咬住而已啊!這斧頭雖然鋒利,結實程度卻不夠,根本鬥不過石頭。
這可怎麼辦呢?阿石苦笑。他看看峰腰下等他的連皎,想:那隻好下去了。
這時候,石頭破了。
石頭是從裏麵被頂破的。
不是被破風斧。這把斧子根本撬不開石頭。如果真的要撬,它就真的變成破斧了。不不!這石頭是被另一件東西頂開的。
喜烏。
破風斧打進石頭,迎出了喜烏!
這石頭本來就不過是喜烏的卵殼。喜烏可以啄開這石頭。
它本來還不想出來,是斧子把它迎出來的。它順著斧鋒出來、沿著斧柄而上,一聲清鳴,把它的力量加在了阿石身上。
阿石沉重得彎下了腰。
他的腰彎得比剛才頂著瀑布穿行都更加厲害。
這喜烏加給他的力量,比整道大瀑布都更沉重。
這是苦難的沉重。
這是一隻大凶的喜烏。
它把大凶都吐給阿石之後,就消失了,再也沒能飛上天域。
本來就不是每一隻鳥兒,都能飛上天空。
瀑布就在此時枯竭。
大凶之力,竟然讓瀑布都枯了!
沒了瀑布的轟鳴,這世界安靜得可怕。
連皎站起身來。阿石拚命朝她揮手,意思是叫她離遠一點,不要被她連累。
連皎慢慢的、慢慢的後退,連過身,一步一步走回家裏。
她們的家就是那座小木屋。
但小木屋現在已經空了。
連夫人已經不在了。
她隻留了一封信給女兒,說連雲的大劫已經到了。她要去救連雲。與連皎的母女情份,到此為止。請連皎以後好好保重自己。
連皎默默的又走出了小木屋。
阿石想躲進深山裏,但是連皎跟過來了。
“你離我遠一點!那是一隻大凶的喜烏。”阿石跟她解釋,“我也不知壓不壓得住。總之不要連累你。”
連皎問:“你在水裏時是怎麼想的?”
“啊?”阿石怎麼覺得跟她的對話不在一個語言頻道上。
“你在瀑布裏往上走的時候,”連皎繼續問,“很疼吧?為什麼還要繼續?就為了貪個寶貝?值得嗎?”
“才不是為了什麼寶貝。”阿石不覺吐露心聲,“為了那個不知是吉是凶、也不知道拿不拿得出來的東西,怎麼值得!我當時,是想,反正我活著也沒什麼用,死了也沒什麼大不了,也不知走到哪一步才能死,結果就上去了。”
連皎點頭道:“很好。那我就跟著你吧。”
“啊?”阿石傻眼。就說不知道對話怎麼不在一個語言頻道上嘛!
連皎道:“跟著你,看走到哪一步才死吧。”
阿石忽然就聽懂了。
他說:“那好。”
兩個人居然就這樣肩並肩的走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