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走出護士站的程浩建,轉過頭,邊走邊揶揄穆碧雪:“你是穆大女俠,你沒權力,誰有權力!”
又氣又好笑,穆碧雪怎麼也想不到主任也會說出這種話。
嘴唇一撅,朝程浩建背影吐了一下舌頭,穆碧雪自我安慰——也行,就讓我這個小護士體驗體驗當護士長的滋味,也不賴哩。
大家議論、懷疑、猜測中,穆碧雪還真當了臨時護士長。
遺憾的是,穆碧雪還沒有感覺,第二天下午快下班時,新的護士長到了,是兒科調來的一個護士,比原來護士長還年長,不過人長得漂亮了那麼三分。
次日早上上班,訓話之後,新護士長眉毛一蹙,說:“姐妹們,三前天兒科來了一個十三歲男孩,患過敏性紫癲,他的屁股、雙腳都起了血泡,可他父母親都是做粗工的,五千多塊錢第一天住院就花了三千多,到昨天一分錢也拿不出了,就要出院。這病一出院就是等死,所以兒科的醫生、護士這一、兩天正在積極給他們家捐款。姐妹們,要是你們手頭不緊,請你們也伸出火熱的雙手,獻一分愛心吧!”“好了,大家先忙去吧。”
新護士長很想大家能夠給她攢臉,不要叫她失望。
下班的時候,護士們你一百我兩百把捐款交到新護士長手上。
然而,最有錢的穆碧雪也隻捐了一百塊錢,這叫新護士長很瞧不起她,覺得她上次在食堂裏給病人家屬買飯,純粹作秀給別人看,抑或是花點小錢博人們的好感罷了。
當穆碧雪好奇向她打探那個過敏性紫癲男孩的詳情時,新護士長顯得很不情願。
拽什麼拽,才當上護士長一天,就擺譜,原來也不是兒科的一個小護士嗎?錢是我自己的,我愛捐多少就捐多少,你管的著嗎?我看你也捐不了多少。第一天就給我難堪,以後別犯在我——碧雪手上。很敏感的穆碧雪,她一下嗅出新護士長的不情願。
下午一上班,對新護士長的熱情驟減,穆碧雪顯得很冷漠,她寧願累點在病房、藥房忙乎,也不願到護士站去坐坐。
好笑的是,這個新護士長貌似是要給大家一個下馬威,表現的非常強勢,偏偏第三天給了她一個表演機會:一個六十多歲的男病患,護士們背後都叫他老住院。一進病房,他老伴孫虹翠叫嚷著要老穆給他掛瓶,他的血管隻有老穆才紮著進,別人沒辦法。
——老穆不是別人,就是穆碧雪,孫虹翠老眼昏花就是這麼叫穆碧雪,穆碧雪戲謔的說都被她叫老了三十歲。
穆碧雪上晚班,接手那男病患的護士隻好把事情跟新護士長說了,叫護士長想辦法叫穆碧雪來。
“不用了,我去。不就是掛瓶嗎,要是碧雪有一天不幹了,找誰去?”新護士長偏不信那個邪了,再難打也不過剛出生的嬰兒吧,連嬰兒的血管她都紮的進去,還怕區區一個老頭的血管。
不是穆碧雪,一瞅,孫虹翠急了,大叫起來:“不行,不行,不行。我家老頭的血管,隻有叫老穆行,其他人沒辦法。”
“老穆是誰?”新護士長悄悄問護士。一聽,又是穆碧雪,新護士長一肚子惱火:“放心吧,阿姆,我是新來的護士長,打了二十多年的針。小穆今天沒上班。”
信心滿滿,顯得很有把握,新護士長抓過病人的手,就要紮針,這個時候她才知道難了。這病人的血管不但細,細得幾乎找不著,而且彎。新護士長是換了這邊手又換那邊手,這裏拍拍那裏拍拍,就是找不到最佳處下手,最後也隻得霸王硬上弓。
折騰了半個多鍾頭,紮了好幾針,護士長也冒汗了,針在她手仍然像一根木棍。
在一旁的孫虹翠急了,大喝一聲:“別打了。除了老穆,沒人能打的進去。跟你說了,你偏不信。快去叫老穆來。”
難堪的,新護士長臉紅到屁股上,很沒麵子的退出病房,趕回護士站,馬上給穆碧雪打電話,可是電話打不通。急的,新護士長大發火:“曉麗,去,趕快去叫碧雪來。”
名叫曉麗的護士,愁著臉:“護士長,青青是住在碧雪的房子,叫你青青去叫碧雪吧。”
“那你不快去叫青青啊,傻愣著幹麼——”新護士長火大。
很不情願的去叫衛青青。曉麗心頭則罵嘟嘟,沒本事就別吹牛,還當護士長呢,我看,碧雪當護士長也要比你強百倍。
衛青青是去叫穆碧雪了,但是穆碧雪沒有給新護士長麵子,說她上夜班,正在睡覺。而且穆碧雪假裝不知道新護士長已經身先護士親自去試過,還誇她是個老護士出身,她一出手,準是馬到成功。
趕回醫院,衛青青把穆碧雪的話對新護士長轉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