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詩坐在那裏,感冒鼻塞讓他的大腦有些混沌。

什麼意思?我們分手吧。這五個字拆開看他都懂,怎麼合起來就不明白了呢?

宋辭不是剛剛還為自己做了一桌飯菜,怎麼就突然要分手了呢?

唐詩頭暈得要命,恍惚的讓他感覺自己和周遭的環境之間有一層隔離膜。

而這一句話刺破了這層膜,直直地紮在他腦海裏那片混沌的中心,霎時間異常的清醒,從中心快速蔓延開來。

“不!”唐詩脫口而出。

“糖糖,你聽我說完”,宋辭轉了轉酒杯,又倒滿了它,“我向你坦白,前天我知道了你去見陳楓。這幾天我私下裏調察了你們的事,對不起,背著你做這些事,我也很討厭我這個樣子。”

唐詩沒想到竟然是因為這件事,他瞞著宋辭去見陳楓就是為了不想事情變成現在的樣子。

結果最後,還是要這樣嗎?

他以為自己用一個謊言守護住了自己的愛情,沒想到,反而加速了它的滅亡。

宋辭仰頭喝完了第二杯酒,已經帶了些醉氣,“糖糖,謝謝你,謝謝你允許我愛你,這兩個月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

說著說著,他哽咽了,他不想哭的,但眼淚不受控製地往下滑著,就像他沒辦法控製他和糖糖的關係。

唐詩的眼角也紅了,他沒有抬手擦拭,任由滾燙的眼淚一滴一滴地跳出眼眶,砸在麵前的桌子上發出啪的一聲。

多少年了?他有多少年沒有流過淚了?

自從那日從那女人老家回來後,他一直沒有哭過。

高中,他被班級同學侮辱打罵,但因為答應了陶姨不跟別人打架,每一次他都默默承受著絕不還手。那時,他沒哭。

大學,陶姨年紀大身體不好永遠地離開了他們,卻還給他們留下了一筆錢,唐詩咬咬牙,一個人撐起了整場葬禮,往來答謝送客,井井有條。看著懷裏哭到暈厥的芋頭,他知道,自己不能哭。

研究生,他在實驗室泡了大半年,每天早七點晚十點,終於發表了一篇sci,他興衝衝地以為可以憑借這個拿到隻有一個名額的一等獎學金,可是學校的領導卻把它給了一個老師家的孩子。看著那第一名沒有自己優秀卻有一堆莫名其妙的德育分時,唐詩握緊了拳頭,還是沒有哭。

可是現在,這眼淚卻怎麼也止不住了。他怔忡著,心裏像是突然缺了一塊,怎麼樣都填補不上。

胡亂地抹著臉上橫七豎八的淚水,宋辭聲線顫抖,卻努力不讓自己停頓,“糖糖,我愛你,我真的很愛你,比你想的,比所有人以為的都愛你。”

“我什麼都可以做,為了你,隻要,隻要你真心愛我。可是為什麼,你…”,宋辭抽噎著,喉嚨裏憋了一口氣,臉漲得通紅,用力拍了拍胸口這才順下去,“你為什麼要騙我呢?”

“宋辭,宋辭啊!”唐詩眼睛已經模糊地看不清前方,他伸手握住了宋辭那雙用力攥在一起的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隻知道自己快瘋了,“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你會反應這麼激烈。我不該騙你,我不該,我的錯。宋辭,我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