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15歲的那個初秋,陳楓就再也沒有見過唐詩,直到今天。

他前些天才驚喜地在校友錄上發現,唐詩居然在h市的大學做老師。手指敲了敲桌麵,陳楓吩咐秘書,“h市的那個項目先不要推,幫我訂明天的機票,我要去考察。”

這些年,他們都說他是優秀俊美成熟穩重的青年才俊。陳楓撇撇嘴,依舊對這樣的稱呼不屑一顧。

久別重逢,陳楓心裏很激動,卻隻能抿一口咖啡,故作矜持地寒暄。

“你變了挺多的”,唐詩舉杯,他喝慣了白開水再加上宋辭胃不好,也就基本不再喝其他飲品了,“成熟了,穩重了,比高中看著舒服多了。”

“你,倒是沒怎麼變。”陳楓很想告訴他,其實自己也沒有變的。

唐詩無謂地笑笑,“是啊,我不喜歡變化。”

“你,怎麼不問我當年去哪了?”陳楓也很想告訴他,這些年自己一直掛念著他。

“我聽他們說,你被家長帶到美國去了”,小餐館裏音樂聲悠揚,唐詩開始動筷,“都是沒有辦法的事,我懂的。”

陳楓愧疚,“我走以後,那些年,你過的怎麼樣?”

唐詩筷子一頓,隨即夾了一根豆芽送進口中,“我過得,不太好。你別這麼看著我,要是我說我過的很好,你也不相信的。”

“對不起。”陳楓低下頭,手局促地捏著褲腿上的布料。

唐詩笑出了聲,“你看你,這又不是你的錯。況且,我現在是過的真的不錯。”

陳楓見過唐詩溫柔的笑,冷漠的笑,和善的笑,可他第一次見唐詩這樣幸福地發自內心地笑。

眼睛彎彎,眼角有些許笑紋,盛滿了難以言喻的開心,臉頰微紅,嘴角上翹,剛喝過水的唇瓣閃著光澤,明媚得不像話。

“你,戀愛了?”鬼使神差的,陳楓問出這一句,心髒猛地被抓緊。

“這麼明顯?”唐詩詫異,卻沒否認,“是啊,我戀愛了。”

“你…”,陳楓有點說不出話,“哪家的姑娘這麼有福氣?”

“不是姑娘,是個很好的男孩子。”

唐詩麵上笑容款款,陳楓的心卻突然空了,不是很暖和的天,後背上的汗卻一下冒了出來,有電流順著脊背爬到腦子裏。這樣的感受,和十年前一模一樣。

那日兩人得罪了高禮釋後,第二天就有謠言說唐詩喜歡他,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做的手腳。

陳楓當時聽著這消息,那汗水就快速又無聲地劃過後背。他擔心唐詩因為父親的緣故會在意這些留言,特意小心翼翼地試探過。

唐詩的回應卻是,“我對你確實有好感,但我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感激還是喜歡。”

陳楓在心裏默默地想,我也是啊,分不清,是喜歡你,還是離不開你。

但這二者好像沒什麼區別呢。

唐詩又說,“至於我家裏的事,你說的話我有仔細想過,那個男人錯的是欺騙和背叛,怪不到感情上去。所以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就不必了。”

十年後的這張餐桌對麵,同樣的人,不同的表情,相似的心境,陳楓再一次感受到這奇異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