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衛不平皺眉,“那個整日坐在此處的老先生呢?”
城衛麵色古怪,“將軍可是有些乏了?這等緊要之處,哪裏有什麼外人?屬下每三日輪值一次,已巡城八年,從沒見過什麼老先生。”
衛不平如聞驚雷,愕然當場。
怎麼會!
難道自小他看見的那個老者,竟是幻覺?
“總算到了玉京。”
城門下,李長安掀起飽經風霜的羊皮兜帽毛邊,望向城頭。
身周熙熙攘攘,人流穿行如織,一眼無邊。
光這城門,恐怕就比一個淮安城要大了。
數月趕路,也途徑了一些郡城,比起眼前的玉京,卻都是小巫見大巫。
低下頭去,李長安摩挲著手中的書契,心中沉吟。
“入城的人雖多,但據說玉京城排查極嚴,素有永固金城之說,就連隻蒼蠅,也要來曆清白,祖上三代無賤籍才能進入,我這名籍不知管不管用。”
京畿之地的各大郡城中,都有專門替人假造籍貫的牙人,李長安這名籍就是托牙人辦的,頂替了一個橫死的孤兒,喚作“支奇”,出身倒是清白。但想起牙人嘴中九假一真的話語和歪斜的嘴臉,李長安總覺不太靠譜。
“在這站著,何不進城去?”
背後忽然傳來聲音。
李長安轉頭一看,是個佝僂老者,鶴發雞皮,但眸子清亮,一見之下,莫名有些熟悉,仔細端詳卻奇怪,雖然麵對著麵,李長安卻仿佛記不下他的麵容!
知道老者不是普通人,李長安心頭一緊,說道:“城門前佇足的人不止我一個,老人家何故偏偏問我?”
老者嗬嗬一笑,“後生好無禮,你我早已見過,怎麼裝作不認識。”
李長安一怔,也不管失不失禮,端詳打量著老者麵容。
老者又道:“也對,你見的隻是我的畫像。自從封筆之後,我便在這玉京城頭修眾生相,有時連自己都不認得自己是誰,你若能認出我來,反而奇怪。”
李長安心中靈光一現,試探道:“是畫聖前輩?”
“畫聖?”老者搖頭失笑,“當年隻是聊以消遣,畫了些畫,被人強安了這名頭,我自己是不愛聽。”
李長安已確定老者身份,當即恭敬道:“原來是吳前輩。當日一別已有數年,沒想竟會在這玉京城下再度偶遇。”
“偶遇?說不上!”吳子道搖頭,“我在城頭坐了許多年,今日下來,是故意來找你的。”
李長安還沒說話,隻見吳子道看向他腰間八荒刀,神色複雜道:“八荒刀,白忘機讓你帶它來西岐,看來時候快到了。”
李長安聞言心頭一震,有萬千疑惑湧上,張嘴欲問,吳子道卻看著他,搖頭說:“莫問,跟我來看兩樣東西。”
“看什麼?”
“這玉京皇城中的兩樣國器,一元鏡,還有九極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