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斷魂嶺前,李長安仔細清除了腳印,回望那道奔流狂瀉的瀑布。
日後無事纏身的話,就抽空多來祭奠吧,不過按宋開的性格,多半他隻想和白荼長眠於此不受打擾。
上官家府邸內,回到俊來城的李長安與上官輕候道謝,也知會他事情已了結,又順帶向他問起另一個消息。
“三垣星圖的線索?的確有,但可惜,我幫不上忙。”
上官輕候回答著,一身華服也難掩眉宇間的疲憊。
李長安道:“還沒有畫聖的消息?”
上官輕候搖頭,其實與見李長安相見這會兒,也是他從百忙之中抽出的時間。
他長話短說:“天象雖就在夜空中,對凡人也毫無遮掩,但卻向來隻有帝王家亦或大宗門才有資格觀測天象,並推測星軌,三垣星圖不光存世,而且很多,無論是東荒諸地王室,亦或大宗都有繪本,隻不過大多不盡相同,亦都是絕密。”
“長安兄要三垣星圖作甚,難道所修功法與星辰有關?”他又問。
“不錯。”李長安道。
“若說所修法門關係到星辰的,我倒知道一些,譬如越地奕劍宗,亦或是”他說到這裏頓了頓,“或是五百餘年前的,大羅洞天。”
李長安修行未久,所看過的書籍極少關乎到東荒曆史與格局,但大羅洞天這詞卻在天劍門門主口中曾聽過。
“大羅洞天?”
“大羅洞天。”上官輕候點頭,“事關大羅洞天,已過去五百餘年,縱使五百年前大羅洞天尚存世之時,此地也神秘非常,所以即使在知情人眼中三大洞天還要淩駕於九大聖地之上,但九成九的人卻連名字都沒聽過。說到這兒,長安兄可知九大聖地的來曆?”
“隻知有九大聖地之說,具體卻不了解。”
上官輕候喝了口茶,說道:“罷了,說來話長,長安兄的目的是三垣星圖,不過說起來,若論星圖之完備,無論哪一宗門亦或王室,甚至於那獨占西岐的大承國欽天監中都比不上大羅洞天。甚至於傳說大羅洞天中三垣星圖與現世中諸天星辰相差無二。”
李長安心中一動,在西岐時,他雖上過塾學,但大承國律中史書隻有為官者可以閱讀,是故他對曆史秘辛了解甚少。
“不知從哪可以獲知大羅洞天的信息?”
“長安兄可在寒舍中住下幾日,書房中有五百年前的史籍。”
在上官家住了三日,李長安大致了解了往昔曆史。
六千年前,人族自西岐發源,人皇長英受天之命,掌天下龍氣,立“華”朝,治理天下,享年一百六十歲而終。長英之年,人人有機會修道長生,隻是修道便須出世,若欲掌控龍氣,則長生之機遠矣。人道與天道相斥,故執掌龍氣者不可修道,入朝為官之人包括人皇在內,或許能益壽延年,但無論如何無法長生。帝崩之前,曾言此乃天地至理,勸誡後世帝王不可妄求長生。
此時,人皇可直麵溝通天意。
又兩千年,帝蓬得天下,驕奢淫逸,不滿足於百年壽命,向全天下征求長生之藥,正是此時,有巫道葳鹹趁機親近帝蓬,假言可另帝蓬長生,大受寵信,從此一人之下,億萬人之上,雖未入朝為官,卻可一言通天,惑亂帝心,執掌天下大權。葳鹹與其十八弟子所立下的通天教,亦被立為國教,此乃道門之始。
通天教主葳鹹自名夢中得天地授下齋醮之術,從此代理人皇溝通天意。
如此百年,帝蓬薨,帝巽立。當時帝巽年幼,形同傀儡,對葳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設宴時甚至甘心坐在下首。葳鹹心生輕視,然而帝巽十五歲時,忽而聚龍氣將葳鹹殺死,又將皇城中十八大巫捉拿,重掌大權。
然而當時西岐之中,天下修道之人都效仿葳鹹,各自接近諸侯王,道門之禍尾大不掉,若要大動幹戈,天下必將大亂。帝巽隻得下令限製道門收徒以限製道門勢力發展,為安撫道門人心,又將溝通天意之權讓給道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