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微笑點頭:“有口福了。”
安來郡主斟茶,將茶盞溫柔推過去,而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唐棠端起茶盞啜了一口的同時,安來郡主取出一瓶丹丸,倒出拇指大小的一顆,和水吞下。
唐棠放下茶盞,不動聲色道:“外丹含鉛汞金砂之毒,若不通修行,無法將丹毒逼出,有損陽壽。”
安來郡主淡然笑道:“女人若變老了,跟死了沒兩樣,若能駐顏,少活幾年無妨。”
唐棠歎了口氣:“我別無他求,隻願郡主日後莫再奪取其他女子性命。”
安來郡主頓了頓,勾起的嘴角隱有妒意,冷笑道:“你心疼她們?”
唐棠不答,夷然與她對視。
安來郡主看著那雙無懼而鎮定的眸子,才想起眼前的男子與她那些麵首是不一樣的,沉默了一會,她說:“你以為王兄為何準許我毫無顧忌殺人?”
唐棠皺眉:“是何原因?”
安來郡主玩味看著他,忽的放聲嬌笑起來,笑了一陣才說:“縱使我不殺人,也有人會殺,誰叫她們的存在便是錯的。更何況,做哪些下賤營生的,死不足惜。”
唐棠忽的握住劍柄,站起身來,安來郡主身子一僵,卻見唐棠正緊緊盯著門外。
雨中隱約有痛呼聲傳來,又有重物落地聲,像是有數人被打倒了,顯然被打倒的便是府中侍衛。
是他來了?
唐棠沒放過任何聲音。
待這些聲音都停歇後,隻剩雨聲與嗚嗚的風聲,嘈雜又死寂,安來郡主麵色發白。
吧嗒、吧嗒。
若有若無的腳步聲接近著。
“萬古紅顏、隨水逝——”
“一宵冷雨、葬名花。”
長吟聲自雨中擴散,回蕩在前院之中,唐棠眼神冰冷。
是他來了。
砰的一聲,門被撞開,一道黑影破雨而出,這一刻唐棠看清了來者的麵貌,雖然蒼老,模樣卻是薑青,他不自覺後退了一步,不是因為畏懼,對於這一戰他用了二十多年去覺悟,縱死無畏,隻是來的薑青隻是一顆頭顱,堪堪飛過門檻後,便跌落在地,骨碌滾出兩丈距離,停到唐棠腳邊。
唐棠有些茫然,心中竟或湧起憤怒,他拔劍而立,袍袖鼓蕩,充塞著夜風與凜然殺意,他無視了一邊驚叫的安來郡主,雙眸迥然,洞穿雨幕,隻見一人身負木匣,手執連鞘長刀,一府中侍衛恰好自暗處暴起偷襲,來人背後似長了眼似的,用刀鞘把侍衛拍飛。
李長安收刀,望見正屋內朦朧燈光,杜鳳死前,身上最粗的一道死線便連向城東的此處,他腳步不停,接近門檻時,門內的藍袍劍客冷冷道:“是你殺了他?”
李長安拔刀,點頭:“我代他來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