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安道:“今日還有別的事。”
恰這時,眾人身邊有商隊路過,護送車馬的鏢手大聲談論:“我這趟跑鏢又不為掙錢,今兒個藍關城上元燈會,說什麼也得來一趟啊。”
李長安回頭對越小玉笑了笑:“可還記得,此前約好的。”
那白梅零落泥塵中,卻仿佛被這一聲喚起了顏色,越小玉睜大眼睛,他還記得。
她臉上笑開了花兒:“好啊,約好的。”
浮滄江支流延伸至藍關城中,化作無數條小河,臨河處開著一溜溜窗戶,白牆黑瓦的小樓鱗次櫛比。
日落之後,夜色下,河水映著兩岸掛起的花燈,仿佛流淌的火焰,將整個關城點燃,人聲沸騰。
最熱鬧處當屬城隍廟前大街,能容兩輛馬車通行的青石路上人潮擁擠,小兒坐在大人背上,手中風車與撥浪鼓舞動,夜市裏老叟挑著熱氣騰騰的擔子售賣元宵,有人不願吃太素淡,也有賣掛爐燒雞等肉食的。
一個攤子上掛著形狀各異的燈籠,做工精美,花鳥魚蟲栩栩如生,越小玉在一盞蓮花燈前停了下來。
李長安道:“喜歡這個?”
越小玉點點頭:“你說過的啊,放蓮花燈,一路走來,當屬這個最好看。”
那攤主聽聞誇獎,誇獎的還是個美人,麵露嘚瑟:“不是我說,城隍街前能把燈做成我這樣的,沒有第二家。”
李長安見每個燈籠下都用繩子吊著一張謎紙,但不見猜中的獎品,便問道:“規則可是猜中便以燈相贈?”
“你倒挺聰明。”攤主挑眉,又嘿嘿一笑:“不過聰明得用在猜謎上。”
李長安笑了笑,伸手去摘蓮花燈下的謎紙,卻被一隻雪白的素手搶了先。
“我來。”越小玉展開謎紙,小聲念誦。
“解落三秋葉,催開二月花。江邊千尺浪,竹中萬竿斜”
她張了張嘴,又頓了頓:“是‘風’。”
“哎喲,姑娘您這腦袋瓜子,好使。”攤主幹淨利索解下蓮花燈,遞給了越小玉。
越小玉懷著小小的得意看了李長安一眼,李長安微笑道:“厲害。”
越小玉捧著蓮花燈左看看右看看,喜歡之情溢於言表,她遞給李長安說了一聲“拿著”,又摘下一尊鯉魚燈下的謎紙,拿到手中後,才小心問那攤主:“可以繼續吧?”
攤主拍了一下身邊的皮鼓,笑道:“自然可以,不過若猜錯了,或是猜對解錯了,須得付出二錢銀子。”
他補充道:“我的燈值得這價錢。”
越小玉輕輕歡呼一聲,打開謎紙,上麵寫著一個“刃”字。
攤主道:“這是字謎。”
越小玉想了想,尚沒頭緒,攤主又嘿然道:“姑娘若猜不出就算了吧,看你長得漂亮,這燈啊送你也無妨。”
“刃為刀口,是‘召’字。”李長安冷不丁地說。
攤主麵色僵了僵,無奈取下鯉魚燈:“得嘞,二位不是一般人。”心裏一陣抽痛,這燈拿去賣的話得兩錢銀子一個,原想借著上元燈會賺一筆,剛開張就倒了黴。
越小玉見攤主的模樣,心中偷笑,卻嗔怪對李長安道:“你不說的話,我過會兒也能想出來呢。”
李長安笑道:“你猜完,輪著我了。”
二人連有斬獲,燈謎攤前圍過來了一些人,那攤主見二人旁若無人,便心中不服:“我費盡心思想出來的謎,還不信你們能都解了。”
越小玉雙眼一亮,看向攤上還剩下的十多個花燈
一刻鍾後。
“認了,我認了還不行麼,你們這是欺負人啊”攤主雙眼空洞,攤上花燈還在,但歸屬者卻都成了攤前那貌美的姑娘。
圍觀眾人齊聲叫好,在他耳中無比刺耳。
越小玉見他模樣,撲哧一聲笑了出來:“既然出來擺開了攤子,怎麼還怕輸呢。”
“你們這是唉,不留活路啊”攤主欲哭無淚。
“就當我們買的。”那帶刀青年的聲音傳入他耳中。
“啪”的一聲,一錠銀子被輕放在他麵前,足有十兩往上,他怔了怔,見那二人已牽著花燈往人群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