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小二嚇得渾身直哆嗦,隻覺舌根也有些刺痛,手指酸脹,就像那兩刀砍在了自己身上。
“給他止血。”蘇飛章吩咐一聲,幾個官差頓時拿出棉布與金創藥粗暴地按住徐瑞言,為他包紮傷口,蘇飛章則從懷中掏出一麵白淨的絹布擦幹手指與刀刃上的血跡,將匕首插回腰間,對李長安道:“此人陷害閣下,已受到嚴懲。”見李長安皺了皺眉,蘇飛章又道:“若閣下不滿意的話,此人便交由閣下處置。”
“他下場如何,與我何幹。”李長安卻搖了搖頭。
“請說。”蘇飛章暗暗有些慍怒,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李長安不依不饒,他已忍耐到了極限。就算朝中來人又如何?自古強龍不壓地頭蛇,隻不過搜了他房間,有些冒犯罷了,他能把自己怎樣?
李長安道:“他騙你是他的事,我和你的事還沒完。”
蘇飛章壓下心頭火,深深吸了口氣,“此事本是誤會,本官也是被這小人蒙騙這才冒犯了閣下,閣下要如何,還請明說。”
“他為何會騙到你頭上來?”上官輕候問道。
“還不就是那幅所謂的畫聖真跡……”蘇飛章歎了一聲,語氣中滿是懊悔,“我在坊市間放出消息,沒想先找上門來的卻是兩個騙子。”
“哦,你被那二人輕易就騙了,看來也不是懂畫的人,煞費苦心要求畫聖真跡做什麼?”上官輕候的微笑十分溫和,卻似乎帶著絲絲嘲諷。
“這與閣下無關。”蘇飛章皺了皺眉。
“你不說,我來替你說……”上官輕候施施然坐到茶桌邊,用折扇扇骨拍打著手心,“令堂煞費苦心,用白銀八千兩為你買得戶曹參軍的肥差,不過你並不滿足於此,還未上任便打聽到經略使好畫,便想在其壽辰之時以畫聖真跡獻上……”
“你從何處聽來!”蘇飛章麵色一沉。
“這世上我打聽不到的事情很多,但可惜,你的事不算。”上官輕候笑了笑。
“這些不勞閣下費心,告辭了!”蘇飛章一甩袖,對幾個官差吩咐:“我們走!”
鋥的一聲,眾官差還沒看清什麼動作,李長安手中刀刃已橫在蘇飛章脖子上。
一股冰冷的殺意直接將蘇飛章心頭怒火澆滅,他後背登時冒出一片冷汗,連連退後三步,睜大眼睛,頓了好一會,終於怒道:“你究竟要如何!”
“放你走,也可以。”
李長安的話讓蘇飛章鬆了口氣,但緊接著卻麵色愕然。
“回去後,你辭官便可。”
“你說什麼?”蘇飛章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怒極反笑,他這官乃是軍中肥差,實權極大,花費了八千整銀還是因為蘇家人脈極廣打通了關節,不然尋常人有錢也買不到。他年紀輕輕就做到了這位子,日後官居高位也不在話下,讓他辭官?莫不是犯失心瘋了。
緊接著,李長安便拿出一塊玉令在他麵前一晃。
蘇飛章一怔,瞬息間卻是看清了那上麵的一個姒字,那白璧無瑕的質地無可偽造,是真的王令無疑。
在這時,他也忽的記起了李長安這個名字為何如此耳熟。
在昆南城傳來的消息中,李長安的名字雖沒在九道種之列,其事跡卻比九道種更驚人。隻不過這些修行人的事情太過遙遠,蘇飛章當初隻是略微瞟了幾眼便將其忽略。
但現在他卻沒法忽略,李長安幫南寧王坐上了世子之位,甚至能說是他造就了下任越王。如今的越王年老體衰,越地眾世家門閥雖然明麵上不敢說誅心之言,但也知道越王時日不久,南寧王即刻就要即位。南寧王與原來的世子殿下奪嫡之時,這些中央以外的世家門閥因為距離之故得以避免站隊,但現在形勢已然明朗,再不站隊未免就有些自大了。
新官上任三把火,君王初即位時候也多是如此,會或明或暗或掃清或製衡有威脅的勢力,蘇家自然不會想成為被殺雞儆猴的那個,如今正是倒向南寧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