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刀而立,李長安又散去龍象術,純以自身的八百斤力量練刀。
練完一遍刀法,他停刀而立,閉目沉思,將方才練刀所獲理清思緒。
這柄玄鐵大刀重有二百三十七斤,用八百斤力量完全可以揮砍自如,毫無疑問的,也是不施展龍象術之情況下,最能掌控刀法的變化。當初宋刀教授他刀法之時,便說過以他的實力,自身尚未完全掌控,妄用龍象術就如揠苗助長,反而使得自己無法進步。
方才練刀,李長安卻發現自己不能完全被宋刀的話框住,心想:“若隻是用龍象術加持兩百斤力量,我尚還可以適應,待習慣後,也能將之掌控自如。宋前輩讓我放下八荒刀,是為了讓我不依仗其鋒利而阻礙了自身刀道,而他讓我放棄龍象術,也是出於同理……八荒刀也好,龍象術也罷,都是由人所創,皆是外器。外器過強,人雖能借其發揮出超越本身的能力,卻難免人為器所馭。宋前輩之意,就是為避免我落得人為器馭的下場。”
所謂人為器馭,並非什麼玄之又玄的道理,好比凡人若得了一位劍修以自身半數本命靈元為代價而製成的劍符,也會擁有斬殺蘊靈以下修行人的實力。能殺修行人,自能算是強大了,但強大者卻不是那凡人本身,而是劍符。可以料想,此人定會想方設法保存劍符靈性,絞盡腦汁將其威能盡皆利用,而忽略了自身實力——這就是人為器馭。
李長安再度揮刀,這次,卻仍加持了龍象術,將力量提升到千斤,並未喪失刀法神韻,又讓刀法威勢更甚——他在尋找自身與外器的平衡。
龍象術雖是外器,但李長安卻不對其避之如洪水猛獸,並非他忘卻了宋刀的警醒,相反,七日練刀之中,宋刀的每一句話都被他銘記在心,不過,他記得最深的那一句還是:“我有我的刀道,你有你的刀道。”
若他隻會對宋刀的話照本宣科,反而會被桎梏,走不出了自己的道路。
以千斤之力,李長安練了兩刻鍾的刀,並未出汗,自從習得胎息過後,他耐力已提升許多。
練刀途中,他體內真元流轉並非一成不變,而是不停調整,兩刻鍾後,終於發現龍象術加持兩百斤力量,是他剛剛好可以駕馭的度。
對於外器,李長安並不抗拒,外器本就由人所創,是為人助力的,隻要把握好了度便好。所謂天命謂之性,率性謂之道,對於外器,他便率性而為,不畏懼,不依賴即可。
練刀之際,李長安想通這般道理,念頭通達,揮起刀來,也更無拘束,力從身出,刀同力動,風隨刀起。
夜涼如水月明如鏡,小院中,風聲嗚嗚,落葉席卷,黑衣少年手中玄鐵大刀大開大合,酣暢淋漓!
足足一個半時辰後,李長安才停下來,感到體內勁力所剩不多,知道過猶不及,便收刀回屋,用冥想打坐代替睡眠。
次日,用了整整能喂飽十餘人的藥膳,補充了昨夜練刀消耗,李長安便得淩毓傳報,南寧王座駕已到了花明院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