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罷,李長安看著啞然無語的趙元授,笑道:“趙先生,我說的可對?”
姒景陳拍掌讚道:“長安兄心智超人,當飲一杯。”
趙元授拊掌感慨:“後生可畏也。”
說著,他開懷大笑,與眾人一齊飲酒,那凝重肅殺的氣氛自是蕩然無存。
眾人便再沒談其他事,談笑用膳,席間有用油豆皮和藕粉做成火腿,用紫菜和木耳做成海參,用蘿卜絲做成燕窩,用玉蘭筍做成魚翅,比之葷腥美味更甚。
月上中天之時,席罷,眾人分別。
姒景陳乘馬車離去之時,沒忘對李長安又提了一遍明日梳月湖同遊之約,黃仲隨姒景陳而去,淩毓遊學義則跟隨李長安回到花明院。
回到花明院已是深夜,李長安沐浴之後,換上新衣,便出言讓侍女離去,那侍女卻幽怨看著他,沒走。
畫屏早被視為李長安貼身侍女,靠著這個名頭,她也不必擔心日後被達官貴人們當作玩物般送來送去,那樣雖然也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但心中卻沒一日能安定的。往日在王府被養大時候,除去琴棋書畫四藝外,還諳熟於房中術。被教了房中術,自然是為了服侍貴人的,而且從小被灌輸的觀念讓她們對於自己的貞潔處於麻木的狀態。
但縱使如此,她們中的絕大多數心底裏還存著一絲希望,若能讓她們自己選擇托身之人該多好。
畫屏呢,終於算是實現了這個小願望,作為李長安貼身侍女,她自然再也不必擔心自己的身子會被其他人占去,說起來是得了李長安的好。
隻不過畫屏心情也十分複雜,一開始為李長安侍寢,她心中想的是,這少年容貌英挺,若將身子獻給了他,倒比那些嫁給七老八十的貴人的姐妹要幸運百倍——這是種無奈的自我安慰。後來李長安卻沒動她,讓她一時惶恐過後,到現在也不知自己心中想的是什麼了。
李長安一一取下從不離身的幾把刀,看畫屏不走,便問她:“怎麼了?”
畫屏眼神哀怨道:“公子今日也不需奴婢侍寢麼。”
李長安怔了怔,失笑道:“不必了。”
畫屏幽幽歎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李長安目送著她出門,心中卻是明了了這女兒心思,心中並未升起什麼欲火。雖然他也是個正常男人,但卻無暇分心男女之事。
不過自從入昆南城以來就陷入重重詭譎之中,越小玉贈衣也好,畫屏姑娘也好,好歹讓他心中也輕鬆了一些。
回到桌邊,心中又想到今夜趙府中的夜宴,那兩道素齋,一個奪真,一個千刀萬剮,卻是比烹羊宰牛的葷菜還要更有殺氣。
李長安將八荒刀橫置於前,手指摸過黑沉沉反射著燭光的刀刃,自語道:“一個奪,一個千刀萬剮,聽起來未免有些咬牙切齒的狠辣之意……若能一刀解決的事情,還是一刀解決更幹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