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日高升,晨霧漸散,一座料峭高峰拔出水麵直刺向天,湖麵平靜如一方大硯,而此翠峰傾斜,如硯中點墨之筆,故名玉筆峰。
浮玉宗中玉筆峰占地千頃,尋常時候凡人若想乘舟來此觀景,便會被湖中迷陣所惑,不得其路而入,昆南城中曾有某位才子城外遊湖偶入玉筆峰中,見有碧衣女子乘鶴山間,歸去之後念念不忘,幾度再尋未果,留下一篇《玉筆山記》抑鬱而終。
“若有人兮山之陰,駕鸞鶴兮抱鳴琴——想來這《玉筆山記》中駕鶴抱琴之人,便是如今浮玉宗宗主綠綺真人吧。”
山腳西麵,司馬承舟一身鶴氅玉冠,仰觀玉筆峰,長吟念誦。
一行有六人,青玄門前來護道的長輩關佩雪並不在,司馬承舟與王衝、越小玉、居雙煙一行四人站得近些,顧風葉瀾又在幾步外。司馬承舟的師祖呼延老道也是放了手,把他丟在青牢山便讓他自己去遊曆紅塵,於是便一直與青玄門廝混在一起,美名曰來擇道種見見世麵,正是借機賴在居雙煙身邊不走。
王衝道:“原來擇道種選了浮玉宗的地方。”
司馬承舟道:“浮玉宗離昆南城最近,此宗本是青州第一大宗,有南鬥六殿主加上宗主共計七位元始境,據傳此宗元始境如此多的原因便是因為兩千年前那位開派祖師留下的問道石,雲庭真人選擇此處擇道種,便是因為這石頭。”
又道:“不過邀星樓中,浮玉宗去了兩位殿主,青州第一的位子日後怕是坐不穩了。”
越小玉擔心道:“這是浮玉宗地界,李長安他……若來擇道種,可會被人算計麼。”
司馬承舟笑道:“神墟境雲庭真人法眼之下無所不知,浮玉宗綠綺雖傳言在百年前就有望證道神墟,但如今畢竟還困於元始境,更休提雲庭真人迎潛龍的背後是道門九大聖地之一,浮玉宗又安敢在雲庭真人眼下動什麼手腳。”
越小玉這才鬆了口氣。
居雙煙道:“那三十人中也有浮玉宗“羽”字輩大弟子。”
王衝道:“若長安兄弟做了那勞什子道種,那浮玉宗的什麼羽沒做上就有好戲看了。”
司馬承舟愣了愣,哈哈笑道:“相處這些日子,才看出你原來是個妙人!”
王衝修為低微,沒法不懼寒暑,被湖風吹得縮著脖子,雙手攏在袖中憨笑道:“不敢當,不敢當。”
一邊曾在樊外樓中殺人被血濺到臉上都麵不改色的小道姑縱使一顆劍心被淬煉得十分堅定,也不由臉色黑了黑,無奈道:“調笑歸調笑,以他的修為隻能自求多福,若做不成道種,憑他跟魔道中人關係匪淺這一點,浮玉、正陽、飛流、烏夔四宗要找他麻煩,縱使南寧王也護不住。”
越小玉張開小嘴啊的輕呼一聲,擔憂不已,居雙煙瞧見,不由狐疑道:“小玉道友,你莫不是看上他了?”
越小玉怔了怔,搖頭輕聲嗔怪道:“他幫我奪回本命靈物,我……隻是感激罷了。”
王衝四下顧盼,“這地界人實在太多,也看不到長安兄弟有沒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