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荒人道掌權者若以勢壓製修行人乃是大忌,修行人雖非與世隔絕,但雙方都存在著不約而同的默契,修行人不會幹涉凡人世界,不會參與戰爭,而人道掌權者亦不可輕易向修行人動手——當然,僅限於蘊靈以上。
姒飛臣此刻出手,他的身份便不是青州少主,而是飛流宗弟子,一位飛流宗蘊靈境劍修。
叮的一聲,飛劍被攔下,攔下飛劍的人卻並非黃仲。
那是一個身高九尺的昂藏大漢,眉如墨蠶,膚如赤銅,身穿半身甲。
他身上沒帶兵器,隻有手臂上留下了一道白痕,如此便隻有一個可能,方才擋下飛劍的是此人的肉身。
“我來跟你打。”他的語氣麻木無情。
流雲劍歸鞘,輕輕顫動,姒飛臣皺眉:“你為何幫他?”
大漢惜字如金,“我,魔道。”
李長安還未出樓,已轉過身來,他沒想這樓內出宋刀外竟還有一位魔道中人。
姒飛臣顯然也沒想到,更沒想到的是此人如此囂張,修行魔道者無不隱姓埋名,隻因魔道雖修行極快,但若暴露便會遭到修行人圍殺。
縱使有雲庭真人童子傳話,擇出道種之前不許有紛爭,此人又怎敢主動暴露於眾人眼中,是修魔修到腦子都走火入魔了,還是說有十足把握可以成為道種?
深深看了大漢一眼,眼神又掠過黃仲,姒飛臣沒有再出劍。
李長安心中暗歎一聲,看來自己跟魔道是扯不清關係了,索性對那大漢揚聲道:“這位兄弟,邀星樓已破爛不堪,可願與我回去飲酒?”
“好!”那大漢一點頭,大步與李長安離開。
樓內,關佩雪麵色微微一緩,李長安本已認出居雙煙四人,但從始至終也沒有與她們打招呼,便是不願將自己的事牽連過來,倒有幾分義氣。
元慶目送著李長安離開,方才,他身邊護衛的洪玄蒙自然已認出李長安,將曾在淮安城內與斷龍湖邊見到此人元神出體之事告知。
他嘴角掛起一絲微笑,事情似乎變得有趣了起來,本以為道門爭奪潛龍隻是小打小鬧,就算奪走了淮安一城的龍氣又如何,大承獨占西岐之地已五百年,東荒卻仍是一盤散沙,這些修行人又憑什麼圖謀大承江山?
現在看來事情似乎沒那麼簡單,洪玄蒙說這少年以辟海境的修為能元神出體,魂飛魄散後竟又好端端站在這裏,他又是什麼身份?
元慶正在沉思,忽然一陣香風襲來。
此香並非風塵女子那般滿是鉛華的濃豔香味,芬芳無比,有荷花的淡雅卻沒那麼素,那香味鑽入鼻中彌漫全身,仿佛化作女子一雙柔荑,在人身上四處輕撫,愜意又帶著一絲微癢,讓人呼吸沉重,甚至忍不住喘息出聲。
人間怎會有這樣的香味?
元慶一抬頭,便見到一雙美得驚心動魄的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