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際剛露出一絲魚肚白,李長安就起了床。
簡單洗漱後,提刀向家中小院裏那間散發著血腥味的小屋走去,這是關豬的豬欄,買來的豬都關在這裏。
兩個月來李長安每天都會殺一頭豬。
殺豬有禁忌——每逢單數的日子不可動刀;三日內不能殺第二頭豬;殺豬之前需要焚香祭祀。
這些他都未照做。
殺豬不為賺取錢財,也不怕什麼業障,隻為練刀。
推開木門,滿身汙穢的肥豬從夢中驚醒,吭哧吭哧爬起來。
李長安眼中看到的卻不光是一頭毛皮肮髒的豬,而是個會動的肉架子——耳邊的皮薄後頸的皮厚,兩隻前腿中間夾著心,心後麵是肝,肝上麵是肺,他一眼看過,便了然於心。
牲畜的六感最為機敏,豬感到了殺氣便驚慌地往後縮著,李長安打開木欄,道:“抱歉,我也不是好殺之人。來世投個好胎吧。”
那豬無路可退,淒厲地尖嚎一聲,氣勢洶洶想從縫隙裏鑽過,但一把屠刀卻噗呲齊根沒入它的耳中,它得願以償衝出了木欄後便轟然倒下,連掙紮都沒有。
尋常人家殺豬得三個男人來幫忙,但李長安隻一刀就解決了問題。
其實兩月前,他第一次用刀時也是殺得滿身是血,那豬頸子上開了老大條豁口還能嚎叫著四處亂竄,搞得他狼狽無比。現在,已能殺得幹淨利索,就像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他一攥拳又鬆開,眼中恨意一閃而逝,自語道:“應該差不多了……”
將豬拖到院子裏,打來井水洗淨,開始解豬。
劃開喉嚨,刀刃靈活地在筋骨間穿梭,肉就像熟透的西瓜那樣被唰唰切下,骨肉分離。拿兩斤瘦扔廚房大鍋裏生火煮了,剩下的,就層層有序放入竹筐。
豬殺完後,便從院角抱起一捆青磚,吊在半尺長的木棍上,直臂平端,讓木棍像秤杆似的紋絲不動。
這是練腕,刀要用好,腕勁必須練老。
同時,他腳趾像十根釘子似的摳緊地麵,繃緊小腿弓步下蹲。再側腰收腹,像擰毛巾一樣,將整個人從腳到頭擰出一股彈性十足的勁道,扭身盯住木棍前端,做出開弓的模樣。
蓄勁如開弓。
李長安耳邊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射鷹樁的藏弓式,你練得不錯。”
他麵不改色,仿佛對這聲音早有預料,動作不變,喊了一聲:“白前輩。”
射鷹樁本就是這聲音的主人教他的,此樁法分為“開弓式”與“藏弓式”,他沒有弓,便隻能練藏弓式。
他口中的白前輩,便是白忘機,兩月前,李長安剛開始在菜場中賣肉。那時,白忘機便神秘出現,開始教他練武。
兩個月過去,李長安隻知道白忘機來自於青牢山以外的東荒,其他一概不知。
白忘機始終一副是高冠廣袖的打扮,不知從哪走了出來,將李長安從頭到腳打量一番,然後說:“你能擰出這股勁,說明練的不是死力氣而是練活了。不過你練的時間尚短,還有些缺陷。”
說罷,他並指如鞭在李長安腰上啪的一抽,李長安腰上有塊肌肉沒用上勁,一受到刺激,頓時鼓脹堅硬如鐵,整個人的架子又穩當一分。
此時他人雖未動,但體內卻蓄著一股勁道,像被壓緊的彈簧,就這麼保持這姿勢,皮膚開始發紅,卻不怎麼出汗。
白忘機微微點頭,出汗是耗損肉身,李長安出汗少,就是沒有練岔。
兩刻鍾後,李長安的手臂和大腿已經開始顫抖,終於憋不住了勁,鬆了姿勢,一放鬆,便大汗淋漓,渾身酸脹無比。
白忘機道:“過猶不及,打熬筋骨是水磨工夫,一開始進境迅速,待你習慣後就是循序漸進了,如今你已可以算是練力境小成,進入了瓶頸。你想報仇沒錯,但練功夫是急不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