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笛終於冷靜下來。
他也明白以他目前的狀況,休說殺敵,就連自保也有困難,既然如此,又何必為了逞一己之欲,而連累了這四個無辜的人?
當下暗自輕歎一聲,心想:沒想到我竟有需要他人重重保護的份上,而麵對一個與自己有血海深仇的人,自己竟無力殺他!
如此一想,頓時沮喪懊惱之極,頓生萬念俱灰之感,尤其是想到牧野靜風極可能已遭夕苦毒手,更是心如刀割!
他對自己道:“罷了,罷了,範書也是一番好意,若是範書能阻殺夕苦自然再好不過,倘若他們阻擋不了,我再與夕苦一搏也不遲。”
雖是明白自己根本無法與夕苦一戰,雖對於死亡他並不畏懼,但他必會為沒能報了師門之仇而遺憾。
忽又一個念頭自心裏升起,幾個時辰前,飛鴿傳書而來的訊息還說並未見地下山莊有人出現,為什麼夕苦會突然之間在霸天城奇跡般地出現?
這其中必有蹊蹺之處!
想到這一點,他再也沉不住氣,立即走至窗前,向外望去。
但見夕苦與霸天城的屬眾已殺作一團,而與夕苦同來的幾個人則已倒在地上。
圍攻夕苦的人共有七個,個個身手不凡。
但夕苦應付起來,竟是遊刃有餘。
而最讓牧野笛驚愕的是夕苦所用的武功全是“平天六術”上的武學,無論輕身功夫還是拳術,或是劍法。
他此時所用的兵器是一把劍,正是“平天劍法”,但見劍光飛揚飄掠處,院子裏的菊花已應聲而落。
片片花瓣飛飄於劍氣刀光之中,形成了一種淒厲的美。
很快牧野笛便發現夕苦的“平天劍法”並不如他的內力那般已臻化境,略一轉念,便明白過來:夕苦得到“平天六術”中有關修煉內家真力的武學經典已是數十年,而他得到其他武學經典不過是數月之事!
幾個月時間便有如此修為,已足以顯示出夕苦的確有過人的悟力!
當然,如果僅僅以劍法而言,夕苦此時的劍法根本無法與牧野笛的劍法相比。
饒是如此,“平天劍法”仍是自有其驚天地泣鬼神之處,圍攻夕苦的七個人漸漸有些抵擋不住了。
但在他們四周已有不下三百名霸天城弟子將這個院子團團圍住,人人劍拔弩張,夕苦武功再高,也難以脫身。
夕苦一路衝殺過來,聲勢駭人,但除了圍在這院子四周的數百人,霸天城其他地方並沒有嘈雜錯亂的聲音,由此可見霸天城的確已是嚴整有序,絕不會被輕易衝亂陣腳!
一個有三千弟子的霸天城,如果再加上嚴整有序的組織,環視天下,又有幾個門派能與霸天城抗衡?
自城伯與老霸天城主死後,江湖中人就不知不覺中把霸天城視作沒落的門派,認為它再也不可能有昔日的輝煌。
而後範書雖然在江湖中名聲鵲起,但這多半是他個人的聲譽,此時的霸天城已被範書整治得如同他自己的性格那般,有極銳利的鋒芒,但絕不外露。
如此的“霸天城”,便與範書一樣可怕!
牧野笛眼見霸天城七名弟子被夕苦逼得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不由暗暗心焦。
倏地,一聲悶哼,夕苦反手一劍,劍深深地刺入了一個人的腹中。
夕苦狂笑一聲,高聲喝道:“牧野笛,我看你能躲到何時?師父偏袒你,傳你‘平天六術’,可你終還不是我的對手!”狂笑聲中,已有一個人仰天倒跌而出。
牧野笛聽他瘋狂叫囂,並中傷師父,頓時氣得全身戰栗,恨不能衝得出去,與之拚殺。
夕苦已步步向牧野笛這邊逼來,他似乎存心要將牧野笛激出,邊鬥邊道:“牧野笛,你能一輩子倚仗別人庇護你嗎?我已殺了你的兒子,難道你不想為你的兒子報仇嗎?哈哈哈……”
笑聲充滿了無限的狂霸之氣。
牧野笛腦中“轟”地一聲響,一股逆血直衝腦際,他眼前一黑,再也站立不住,向後便倒。
一直守衛在他身邊的幾個人立即將他扶住,並小心翼翼地將他抬到床上。
牧野笛極怒極悲下,逆血攻心,頓時舊傷複發,此時隻能聽得到感受到外麵發生的一切,根本無力站起!
就在這時,牧野笛聽到了窗外有笛聲響起。
多麼熟悉的笛聲。
牧野笛心神大震,他已聽出這是骨笛所特有的聲音,帶有一種如同荒野般的蒼涼與肅穆。
隻聽得夕苦恨聲道:“牧野笛啊牧野笛,你名為笛,如今連笛子也落在我的手中了,你又奈我何?”與此聲相夾雜的依舊是劇鬥聲及慘呼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