敏兒已無法將他的話完全聽清,司如水憑他過人的醫術知道此時蒙悅已毒入心脈,縱使神仙也救不了他的性命,他默默地退開了。
眾人見此情景,都明白過來,不由心中黯然!
蒙悅吃力地舉起一隻手,指了指自己腰中的劍鞘!
敏兒趕緊將劍鞘解下。
蒙悅艱難地吐出了最後幾個字,道:“劍給……給……靜風……隻有他……他配用此……此劍……”
說到這兒,他的目光又看了敏兒最後一眼,緩緩閉上!
敏兒慟哭不止,巨大的悲痛讓她的思維成了一片空白。
古治卻已留意到蒙悅曾提到“暗器”二字,他仔細地在蒙悅身上查看一番,赫然在蒙悅的右後腰處發現一枚深深紮入體內的袖箭!
袖箭傷口處高高隆起,而且一片青紫色,顯然這支袖箭上滲有劇毒!
古治頓時明白過來了,原來毒害蒙悅的並不是身具奇毒的蠍王,而是這枚暗器!
暗器無疑是“牧野笛”射出的,一定是因為蒙悅對他毫無防備,在誅殺蠍王時,被“牧野笛”突出殺手而傷!
司如水本就由絕穀中的蠍群想到了在死穀西側山上見到的蠍群,他便懷疑眾人當中有一個人是“黑衣人”,隻是他並不能確定誰是黑衣人,但他還是對敏兒、水紅袖說他相信蠍群的出現是有驚無險,因為“黑衣人”能夠製服蠍群,他猜測黑衣人一定是在死穀一戰後才會心生以蠍群攻擊對手的想法。
當然,他並不能說出這種猜測的理由,那隻是一種難以言清的感覺。
現在看來,他的感覺並沒有錯,但他仍是沒有能夠猜透黑衣人,所以他也一樣沒能在慘變發生之前,識破“牧野笛”是假的。
……
牧野靜風這才知道蒙悅的真正死因,他不由用手輕輕地觸摸手中的兵器,有些歉然地道:“敏兒,你爹把他最心愛的兵器交給我,如今,破日神劍似乎已不複存在了。”
敏兒坐直身子,接過牧野靜風遞過來的兵器,心中亦是吃驚不小!
雖然沒有燈光,但兵器本身所發出的幽幽毫光卻足以讓敏兒看清它的形狀!
這的確已不再是嚴格意義上的“破日神劍”,也不再是真的“碎月刀”。
刀非刀,劍非劍。
敏兒道:“我爹若是知道你以他的劍練成‘有情劍法’,而且竟使一直無法共存的月刀日劍融為一體,他必會十分欣慰,又怎會怪你?雖然我自幼與他分離,但我仍是能揣出他的心意,當年他與我娘感情不和,而碎月刀、破日神劍又無法共存,這便成了我爹的一塊心病,便指望我們能超越這千百年來一直無人能超越的規律,讓破日神劍與碎月刀共存。”
說到“有些情意”時,敏兒隻覺兩頰飛燙,好在是在黑夜中,否則她會更為羞澀不堪了。
牧野靜風思索著她所說的話,默默地點了點頭。
他在心中道:“破日神劍與碎月刀之間之所以不能共存,大約與當年鑄煉它們的兩個人之間有怨憤不平之氣、鬱鬱而不散有關吧。”
直到今日,牧野靜風以飽含人間真情的“有情劍法”使出,其凜然脫俗的氣度與牧野靜風深不可測的內力相結合,才化去了劍身上所凝有的怨戾之氣。
一旦怨恨之氣化去,兩柄千古神兵終究皆是采自九州之銅煉成的銅魄鑄造而成,它們之間本有相通之處。
神州大地本就一脈相通,兵器內隱有的山川精華,亦是一脈相通,故有相互共容之可能。
兩人並肩而坐,靜靜地注視著手中的奇門兵器,一時有些癡了,腦中想到了與它們有關的許許多多的故事,以及故事中的人。
敏兒忽然開口道:“如今卻不知該如何稱呼它了。”
牧野靜風心想:此言不假,連它是刀是劍都難以定言,又怎能為它尋一個合適的稱呼?
敏兒又道:“雖然它刀劍難分,握在你手中的本是劍,便仍是稱它為劍吧。”
牧野靜風一聽,忽受啟發,道:“我看倒是稱刀為好,以我的劍法,用什麼樣的劍已不太重要,所以這件兵器便由你用,你娘交給你的是刀,自然仍是稱它為刀了,至於叫什麼刀麼……”牧野靜風沉吟片刻,複道:“便稱‘伊人刀’,因為有‘伊人劍’的存在,才讓刀與劍化幹戈為玉帛……”
敏兒忍不住道:“刀與劍也有所謂的‘化幹戈為玉帛’嗎?”
牧野靜風也覺有些好笑,道:“大致便是此意。”
敏兒低頭沉思片刻,道:“這名字倒也不錯,而且沒有多少殺氣,隻是這刀卻必須由你佩帶的。”
“這卻又為何?”牧野靜風奇怪地道。
敏兒道:“單單是一把‘碎月刀’在我身上,我便須得提心吊膽過日子,生怕會有人起歹心要奪我兵器,如果碎月刀與破日劍共存成為伊人刀,刀若在我手中,以我的武功,從今往後又怎能有片刻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