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素素加快腳步,在橋麵上行走,一邊行走,一邊抬頭遙望天穹。
深邃無際的夜空裏,點綴著密密麻麻的星星;星星們詭秘地眨巴著眼睛,似乎在嗤笑康素素太過孤寂。
康素素離開秦可新後,不隻是身單影隻的孤寂,更多的是心靈上的淒苦;一對青梅竹馬的戀人,天各一方,哪有不孤寂之感呢!
形單影隻的康素素試圖借助蒼穹的星星給自己照照亮,壯壯膽;可那些勢利眼們,隻是在高深遙遠的地方嗤笑,卻不能將半點光明拋灑到康素素的腳下;康素素嗔怒地瞪了幾眼幫不上忙的勞什子,隻能在黑暗中摸索前進。
二裏多長的渭河大橋終於在康素素的腳下消失殆盡,康素素走上攀原的山坡小道了。
白日裏,康素素和秦可新走上這條山坡小道時,並沒有感覺到艱難;可是暗夜中就大相徑庭;康素素踏上通往原頂的盤山小道時,卻是步步維艱。
甭說山道的崎嶇陡險,光潛伏在山道兩邊的荊棘、酸棗,就夠康素素應付一陣子。
積石原麵臨渭河的南坡,重新顯露出蔥蘢的綠色。
出現在山坡、道路旁的荊棘和酸棗,仿佛在太上老君的八卦爐中冶煉過一次,顯示出極其旺盛的生命力。
荊棘,猶如狼牙棒;橫躺在人來人往的小道兩旁,宣示著自己的存在。
而經年老生的酸棗樹,在枯萎了幾年之後,重新從老根上發出嫩芽;嫩芽見風便長,把尖鉤一樣的棗刺向四麵八方伸展開去,向人世告白:我死不了,重新複活啦!
倘若在白晝,康素素恐怕會讚賞荊棘和酸棗桀驁不馴的性格,心情上來時還會給它們唱一首和美的歌。
可是現在,康素素卻怕踩著荊棘,衣服被酸棗樹鉤掛了!
因為這兩個哼哈二將是暗夜中的鬼魅魍魎,隨時隨地都會釋放出致人死地的冷箭;使你防不勝防!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康素素提醒自己不要踩中荊棘,不要掛上酸棗;可高一腳低一腳的山坡小道,還是讓她腳下一滑,溜到路邊的荊棘叢中去了。
康素素帶絆的方口鞋頓時被荊棘叢掩埋;長在枝蔓上的荊棘骨朵,仿佛狼牙棒上的毛刺,紮得康素素“唏噓唏噓”直發歎聲。
康素素腳腿一緊,又打一個趔趄,為了穩固身軀;伸手去抓一旁的酸棗樹,兩隻手上卻被刺得血嘴貓頭。
腳手同時受到荊棘和酸棗的侵襲,康素素不敢掉以輕心;重新踩到山道上,睜大眼睛覷視著前方的路麵,亦步亦趨,向上攀爬。
康素素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艱難地走完四五裏長的山道,上到原頂。
坐在原頂上歇了幾分鍾,康素素的身體得到恢複,便就邁開雙腳,繼續趕路。
過了羅鎮,康素素似乎看到朦朧中的秦王寨。
可在這時,她在心中又打一個激靈:回到秦王寨,應該找誰?找世亮叔還是子新哥?不行不行,找世亮叔和子新哥,他們那個也幫不上忙!盡管世亮叔是可新兒的爹,子新哥是可新兒的兄長,可他們本事平平,幫不上正忙,還會幫了倒忙。
康素素狐疑中浮想聯翩,突然眼前一亮:事情緊迫,隻有秦大勇才能救出可新兒;因為秦大勇是老革命,雖然拄著搭拐不靈便,但武功深厚;隻有秦大勇爺爺出手,可新兒才能生還。
康素素這麼想了一陣子後,便就回到家中拉上他爹康三順,趕到秦大勇家中。
秦大勇這時候還沒睡覺,依坐在炕沿上“嗙呲嗙呲”抽旱煙。
苦嗆的旱煙味兒,在三間簡陋的小屋裏四處彌漫,嗆得走進門的康素素退了出去;康素素站在院子裏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才重新走進來。
秦大勇見旱煙味兒嗆住康素素了,便就嘿嘿笑道:“素素姑娘真是小家碧玉,連一點旱煙味兒也聞不慣?三順,你得是不抽煙!”
秦大勇說著,把腦袋轉向康素素的爹康三順問。
康三順嘿嘿笑道:“五叔,我以前是抽旱煙的,可素素娘兒兩個反對,就把煙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