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緋衣女子(1 / 2)

等了許久,老張頭這才哆哆嗦嗦的爬起身來,拖著癱軟的身子挨到雲逸身旁,戳了戳,驚覺雲逸渾身冰涼,似是已然死去。鬆了口氣,這才想起斷了的手臂劇痛無比,忙扯下一塊衣衫尋些樹枝包紮牢靠了。

怵然一群烏鴉忽的從林中穿過,如同黑色的旋風般,震得殘枝沙沙作響,“呀呀“的叫著,在林中盤旋、低回、吟唱,同月光下秋的蕭索交織在一起,竟含有幾分淒切,幾分悲壯!

老張頭打了個哆嗦,向四周望了望,靜悄悄林中,隻見遍地殘肢血漬,又看了眼被嚇死的李大,尋思著這二人作惡多端,今日又想殺我滅口,落得此下場,也算罪有應得。但終究同村一場,不能看著兄弟二人棄屍荒野,於是拖著一隻斷手把兩人的殘肢匆匆掩埋在適才挖開的墳穴裏。

一切妥當,正要離開,忽的憶起救了自己的雲逸,恭恭敬敬的作了個揖,喃喃道,“你是善人也好,惡人也罷,你救了我,我也不忍心看你與這盜墓賊同穴,”緩了緩又道“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你若將這玉佩贈與我,我就將你好生掩埋,重新定製一口棺材給你,你不說話便是答應了,勿怪勿怪。”說著話探手向雲逸腰下的那枚玉佩摸去,心中思量著,假使能將他好生掩埋,不至便宜了這豺狼虎豹,終覺心中僅有的一絲愧疚也消失了。

不曾想手指剛剛觸碰到溫潤的玉身,驚覺雲逸好像動了一下......

“啊!”老張頭嚇的一跌,踉踉蹌蹌的後退數步,忙在心中默誦南無阿彌陀佛,壯著膽向雲逸看去,隻見他依然一動不動,僅是胸口似有些微起伏。終於確定雲逸確是昏死過去了,這才重重的歎了歎,念叨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救我,我再救你,我們也算是扯平了。”想罷一咬牙,用尚未受傷的手將雲逸扛在肩頭,向林外走去。

月影輕搖,不遠處的樹後,卻隱匿著一角緋色身影,在林中若隱若現......

小鎮安詳靜謐,僅偶爾能聽到幾聲犬吠。雲逸從黑暗中坐起身來,潮濕的幹草味撲麵而來,他摸了摸,身下是一堆蓬草,鋪的極厚,鬆軟舒適。

“老頭子,你瘋了麼,半文錢沒有拿回來,還帶了這麼個活死人!等兒子回來,你拿什麼給他討老婆!”尚未坐起身來,忽的從屋外傳來一聲女人的尖叫,中氣十足,撕碎了夜的寂靜,震得人耳鼓發疼。

“可是他救過我的命......”另一人怯怯道。

“住口!他救了你的命,你就帶他回來?他是什麼人,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若是等他醒了,還不把你給撕碎了。快,趁他還沒醒把他扔出去。\"女人聲又起。

“這,他身上有舊傷,而且傷的很重.......”

“少廢話,老娘讓你去,還敢還口......”

這是哪裏?雲逸聽了半晌,強忍心口劇痛,坐起身來,循聲跌跌撞撞的步出屋外。眼前一方小院,雖不十分破敗,卻淩亂的散堆著些麥垛雜草。南邊有一裏屋,燭光搖曳,一人叉腰而立,另一人似是垂頭。

雲逸正要挨過去,隻見那垂首的人影,移到門口,“吱”一聲推門而出。 那人步履沉重,雲逸借月光細瞧,正是黃昏所見的老趙頭,他此時似是心事重重,臉色發青,眉頭緊鎖著,一個諾大的愁字便寫在臉上。

年輕的時候老趙頭是個獵戶,時常出沒深山老林,故而膽大心細,不畏豺狼,不畏妖魅,如今年紀大了,卻唯獨怕一樣東西——老虎,而且要命的還是一隻不講理的母老虎。正思索著如何向雲逸說,一抬頭,卻見雲逸立在屋外,臉上一陣窘迫,掩飾道,“公子怎麼起來了,我這.......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