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林之中,他隻是靜靜的坐在棋局前,麵前黑白子林立的棋局不被對手步步緊逼,很有大廈將傾,動一發則牽全身之勢。他卻不急不躁,不溫不火,手捏一黑子仔細思索,為何自己為先手,卻讓對方形成了中盤大龍,開始一陣狂風暴雨般的無情絞殺。
“你輸了。”在他對麵,一個女人光著腳,身著薄紗,沒有任何廢話。
他靜靜道:“此子未下如何得知輸贏?我當年從一個小螻蟻一直走到今天,就算是輸,也贏了。”
這個女人若是白敬酒在場定然不認識,但是她一定記得白敬酒,白敬酒還在魔殺圈的時候,她就躺在烈焰魔島的神石上指點過江山。當然,她身後依然跟著那個很容易就讓人忘記的男人,永遠的垂首矗立,仿佛一塊人形磐石,不惹眼,不惹人。
“大陸一戰,魔臨一世,仙道八門被徹底逼退,如今藏於深山老林緊守山門,魔主下一個目的就是徹底攻破那些烏龜般的仙道門戶,看仙庭還如何能坐得穩。事情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魔主已經得天下大梟歸心,就算未全得,也有十之七八,你如何翻盤?”
他,看著她,嘴角不經意間一笑:“蒼茫一瞬間,轉眼過千年,舍棄全人性,魔鋒勝至巔。”
他沒有回答,但這就是答案!
碰!
骨林一聲炸響,無數氣流滾滾而來,骨白之光閃爍中越來越弱,猩紅殺氣耀豔漫天。
“第九十九個禁製,他成長的很快。這個人該不會你企圖翻轉的棋子吧?”
“你信麼?”他用近乎挑逗的眼神看向她,淡淡的吐出一句。
“魔主說了,你若歸來,太上魔王職位,還是你的。”
他置若罔聞般落子,一子落下,全局形式完全改變,中路盤踞大龍仿佛被無數把尖刀分割成一節一段,龍不在是龍,蛇都不如!
“你輸了,滾吧。告訴那個鳩搶我寶位之人,就說,那具僵屍死而未僵,不光繼承了白骨大帝的傳承,還擁有禍及天下之心。”
女人猛然站起,雙眼淩厲的看著他,顯然不是為了一盤棋的輸贏:“你到底追求什麼?當年魔被趕出大陸,你為魔主,而後你被趕出萬魔群島,魔從新執掌天下,這證明魔主比你手段高明千百倍,你為何不服?”
“服?我怎麼會服!當年被趕出大陸時因為魔殺戮太重,一個白骨大帝幾乎殺光了整個魔道強人,一場婚宴毀了整個魔界,原本白骨大帝成為魔主,不大肆殺戮仙道八門早該被滅,奈何魔被趕出的罪名要落到我的頭上?的確,魔至萬魔群島無異於虎落井中,但是這麼多年是誰靠一己之力西抵抗佛國侵害,東抵擋仙門圍剿?還不是我!要不是我多年休養生息,如今赫赫魔門才俊從何而出?哦,我做好了一桌子菜,你們頂了廚子的名自己享受,還要不要臉!”
女人猛甩衣袖,抬手一指,怒氣聲聲道:“不可理喻!”
“不送!”他淡淡一句,再無下文。
轟!一百道禁製被破的時候,白敬酒出現了,這時她和身後的那尊磐石,消失於淡淡波紋之中,沒有任何痕跡。
“你總算來了。”
白敬酒一愣,自己剛剛破掉禁製,怎麼就忽然聽見一個奇怪的聲音?
眼前一圈圈波紋在迷霧中蕩漾,而後迷霧散開,整個世界再次清洗的時候,他看見一個人坐於棋局前。
白敬酒走上前去,他都不知道自己破掉那些禁製用掉了多長時間,想來一個月還是有的,但是見到眼前這人頗為奇怪,自己的神識在骨林中探索了不知凡幾,絲毫都沒有發現人任何生機:“你是?”
“海上,我對你說的話都忘記了麼?我不讓你來,你非要上島,上島之後卻不知深陷死地,認為繞開我就能在島上尋出生路,多麼天真的想法啊。”
白敬酒坐在他的對麵,聽這話的意思是,這位要給自己講點故事?
“既然來了,就說出你心中所想吧,來到此地到底是為了什麼?”
“迷路。”
“哦,那你成為魔修又是為了什麼?”
“被逼無奈。”
“哦,這麼說,你連自己活下去的用意都還沒找到是麼?”
白敬酒沒想到這位大梟竟然和自己開始探討人生。剛要說話時,忽然低頭看見期盼,白子大龍被斬殺的毫無生氣,已經是死局,再無可解之法了。
“你破解這些禁製用了多長時間?”
白敬酒細細算了一下開口道:“約一個月的時間。”
“三十天,這個月三十一天,過了今晚子時,正好一個月。”
白敬酒看不出眼前這位大梟的境界,眼前人如普通老者一樣淡然開口,身上沒有超凡脫俗更不見威赫殺氣:“莫非前輩因為我打擾了您的雅興要懲罰於我?”
“不用我懲罰。”說完伸手一指白敬酒道:“你子時必死!”
……
這句話自己該回答還是不回答?白敬酒麵對這種情況下絕對不可能如巍峨正道般站起來破口大罵,也不願如魔一樣委屈求饒,竟然陷入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沉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