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小儀終於決定偷偷跟著父親,看他經常出門到底是幹嘛去了。
範天毅晃晃悠悠出了小區,不緊不慢溜達過幾條街,來到一個牆根下。
原來他們的小區和這裏,隔著一個公園,一邊是高檔豪華的精英住宅,一邊是老舊擁擠的市井之地,房子緊挨著公園的牆根而建,隻留出勉強能過一輛車的小道,各種小飯館小賣部一家連一家,門口坐著百無聊賴的老板,車倒也不多,偶爾有人騎著自行車悠然而過,公園的老樹從牆裏探出枝杈來,風一吹,颯颯作響,令人忘記幾百米外城市的喧囂。
範天毅背著手在幾個下象棋的老人身邊站定,背影有點佝僂,那張滿是橫肉的臉鬆弛了下來,眯著眼,默默地看著棋盤,旁邊的人見到他,也不詫異,看來他已經在這裏混熟了。
人老了老了,大概就是這樣生活吧,每天有大把的時間不知道怎麼打發,能找人聚在一起說個話,也許都是難得的幸福。
範小儀搖了搖頭,將自己從這些無用的感傷和悲憫中喚醒,原來時間真的可以讓人變得麻木,那些錐心之痛到如今,仿佛已經毫無痕跡地愈合了,但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讓它們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消失?她的表情冷了下來,轉身走出了這條小街。
重新走上熱鬧的大馬路,下午的陽光格外猛烈,瞬間令人有回到現實的感覺。
她不知道是不是花了眼,似乎看見明智琳坐在一輛造型浮誇的跑車後座,從路中央呼嘯而過。
回到公司,經過明智燮的辦公室,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敲敲門走了進去。
明智燮正對著手機發呆,見到她,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卻欲言又止。
範小儀先開口問道:“在擔心你妹妹的事?”
明智燮聽她主動問起,便也不再顧慮,將手機遞了過來:“你那天在酒吧有沒有見過這個人?”
“他?”範小儀看著照片裏一臉青澀的學生模樣的男孩兒,努力回憶了一下,似乎真的見過——沒錯,就在明智琳向調酒師撒嬌再要一杯酒的時候,旁邊另一個調酒師轉過臉來,表情複雜。
“這小妮子,聽說很喜歡人家……”明智燮歎了口氣:“可惜,對方完全沒將她放在眼裏。”
“同學嗎?能做得起她同學的人,家境應該不錯啊,怎麼會跑去做調酒師?”
“據阿Ben說,他是某富豪的私生子,母親見不得光的,大概挺有骨氣,平時都有做兼職。”
“呃……”範小儀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感情的事,旁人怎麼插手呢?就算是親哥也沒辦法呀……難道直接開張支票叫人喜歡一下自己的妹妹?“你打算怎麼辦?”
顯然,明智燮也苦惱不堪:“我能怎麼辦……她也什麼都不跟我們說!”
“找人陪陪她嘛,明太太,顧小姐,還有她的閨蜜、朋友呀。”
明智燮攤了攤手:“我這個妹妹啊,太有個性了,平時跟誰都不親近,就網上認識些所謂的‘好基友’,我真的是完全拿她沒辦法……”
家庭成員關係淡漠,大概有錢人家都有這樣的毛病吧,花太多的時間精力在拚命賺錢和勾心鬥角上麵,給家人的自然就會變少,事已至此也不能指責些什麼,範小儀隻能提一些也許有用也許無用的建議:“她還這麼年輕,這種事很快就會過去,現在她也就是去固定的酒吧喝喝酒而已,你找人跟著她,別讓她喝得太傷,等過段時間她自己想通吧。”
明智燮一副死馬當活馬醫的樣子:“對對對,再多給她介紹幾個高富帥,好嗎?”
其實Ashes吧也不是什麼魚龍混雜之地,酒吧的所有人是一個富二代,姓梁,人稱梁公子,其父親是宏達的大股東之一,這位公子去歐洲留學,深深迷上了哥特文化,大概是夠浮誇吧……因此回來便開了這個從名字到內部裝飾都非常哥特的玩樂場所,說白了就是他平時招呼朋友的大客廳,根本不誌在做生意,所以不是普通人隨隨便便可以進去的。
這也是範小儀勸明智燮不用太過擔心的原因。
誰這輩子沒受過幾次情傷?哭過醉過之後,總還是要繼續往前走的吧,作為一個想要什麼就能擁有什麼的千金大小姐,偶爾一兩次的求不得,其實不過是無關痛癢的小插曲而已嘛。
看明智燮依然愁眉緊鎖的樣子,範小儀歎了口氣:“你要是還不放心,我可以找機會跟她聊聊,反正那裏我也經常去,不過她願不願意跟我聊,就看緣分咯。”
這才是明智燮最想要的安慰啊……畢竟妹妹最令人擔心的地方,就是什麼都不跟家人說啊……等等……經常去是什麼意思?酒鬼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