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論詩瘦西湖(1 / 3)

灼熱的空氣似乎驅散了憂傷曲子帶來的悲涼心境,到了亭子中,眾人的情緒都已經恢複了過來。

亭子建在樹蔭之中,雖外麵熱浪滾滾,進到裏麵卻頓感清涼了下來。

跟在後麵的護衛上前簡單地打掃了一下,這亭子並不髒,顯然經常有人來。

“牧齋先生,最近可有大作問世?”史可法朝錢謙益問道。

文人之間的話題羅劍和柳蘭都不太感興趣,隻不過與這錢老先生又沒有更多的話題,史可法隻好開口打破了沉默。

“嗬嗬,憲之啊,大作可不敢當,小詩倒是有幾首。河東君,不若你來詠誦兩篇,也請幾位指點一二?”錢謙益自負的一笑。

聽到這兒,柳如是用崇敬的目光看著錢謙益,眼角看向柳蘭,似有得意之色。

記者出身的柳蘭察言觀色何等精明,立時就感覺到了。

“憑仗鞋尖與杖頭,浮生腐骨總悠悠。天公盡放狂風雨,不到天都死不休!”

“雜虜橫戈倒載斜,依然南鬥是中華。金銀舊識秦淮氣,雲漢新通博望槎。黑水遊魂啼草地,白山新鬼哭胡笳。十年老眼重磨洗,坐看江豚蹴浪花。”

柳如是的聲音抑揚頓挫,把詩中的韻味表達得淋漓盡致,史可法聽了都是連連叫好。

羅劍聽得很認真,覺得錢謙益的詩中頗有文人風骨,卻不知他為人何故立場很不堅定。

“羅大哥,我把你以前作的十六字令也念給大家聽聽行不?”柳蘭聽了極不服氣,覺得羅劍的風頭被壓得沒有了,思索了一會,站起來說道。

羅劍一聽頓時頭都大了,心道我啥時做過詩?連這十六字令是啥東西都沒有搞清楚呢。

“哦,興華,你也作詩了?柳蘭,趕快念給我們聽聽。”史可法一聽,頓時來勁了。

“山,快馬加鞭未下鞍。驚回首,離天三尺三。”

“山,倒海翻江卷巨瀾。奔騰急,萬馬戰猶酣。”

“山,刺破青天鍔未殘。天欲墮,賴以拄其間。”

柳蘭的聲音脆生生的,聽來卻有鏗鏘之聲,老人家的《十六字令》被她念得極有金戈鐵馬之氣。

羅劍一聽,這其中的句子倒是極熟悉,隻是不知道這是“十六字令”,心裏開始擔心柳蘭又把《沁園春·雪》掛到頭上給搬出來。

史可法聽完了,又從頭念誦了一遍,也不說話,用深邃的目光看著羅劍,良久都沒沒動過。

錢謙益閉著眼睛,腦袋隨著柳蘭的誦讀不停地搖晃著,柳蘭念完了,仍在搖晃。

“好!衛國公的這十六令極有氣勢,由此可見衛國公抱負極大啊!”錢謙益半晌才開口讚道。

柳蘭示威般地朝柳如是瞟了一眼,心裏也暗暗好笑,心想這老人家的詩詞這首倒好,如果把《沁園春》給念出來,怕不嚇死你們。

見事已至此,羅劍隻得默默認了,如果將真相說出來,柳蘭肯定下不了台,心想等以後有機會再給史可法一人解釋清楚即可。

見幾人的談話成了詩會,羅劍有些好笑,不過也來了一些興趣。

“詩歌以言誌,說句實在話,我最討厭的就是詩作故作無病之呻吟,為寫詩而寫詩。如今大半江山被韃子侵占,我們的文人們當化筆為槍,以喚醒民眾為己任,這才是文人應有的風骨。”

見幾人聽得認真,羅劍接著說道:

“我也念一首詩湊湊趣,不過首先聲明,這首詩不是我寫的,至於是誰寫的,幾位倒也不必計較。”

“運交華蓋欲何求,未敢翻身已碰頭。破帽遮顏過鬧市,漏船載酒泛中流。橫眉冷對千夫指,俯首甘為孺子牛。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

隨著羅劍低沉的聲音,魯迅先生的《自嘲》緩緩被誦讀了出來。

聽著這首詩,錢謙益的腦袋不再搖晃了,隻是盯著羅劍,陷入了沉思之中。

“好!這才是文人的風骨,待回去請牧齋先生手書,掛入書房之中,當以此自勉!”史可法聽完了,精神一振。

出來得匆忙,連水都沒帶,見已經談了不少時間,天氣又熱,眾人早已口都幹了。羅劍想了一下,回到車上抱了幾個水果罐頭,又在車裏找到一袋牙簽,這才回到亭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