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9月1日,中小學開學的第一天。
“薑文浩、薑文浩,起床了,上學快遲到了。”
“上學?”迷迷糊糊間,薑文浩聽見有女人的聲音,不過他權當做夢。上學?開玩笑,他畢業工作很久了。於是翻轉身子繼續睡,還不忘喃喃念道:“別吵,老子昨晚喝多了。”
雖然聲音很輕,可女人也聽得一清二楚,她當即大怒。揮舞起巴掌狠狠地朝睡夢中的人臀部打去,啪地一聲,聲音相當清脆。
哇!受到重擊,薑文浩是徹底清醒了。他一骨碌爬起來,怒視行凶者,正待破口大罵。
“你是誰的老子?還有,你那個眼神是怎麼回事?想造反啊?”女人叉腰做茶壺狀,哼道。
“啊,老、老媽?!”薑文浩那表情不像是見老媽,倒像是見鬼。
“你還認得你媽我啊?說,你昨晚什麼時候喝酒了?小小年紀不學好,居然學喝酒?”中年女人,也就是薑文浩的老媽陳蘭怒道。那架勢,隻要薑文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就要立即行使家法。
薑文浩卻彷如不覺,隻保持著震驚的表情。他眼前的老媽,頭上的白發不見了,樣貌也年輕很多,分明隻有30幾歲。不會吧,老媽還老返童了?等等,剛才自己的聲音……好像是童音來的?
“老媽。”薑文浩繼續叫道,這次他聽清楚了,果然是童音。他驚駭欲絕,趕忙檢視自己的身體……不出所料,變小了!
難道是穿越?喜歡在起點上看小說的薑文浩腦子裏一下就蹦出這個詞來。刹時間,薑文彷如被石化般,說不出是個什麼滋味。
察覺到兒子的不妥,陳蘭臉上的怒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擔心:“你沒事吧,是不是不舒服?”
“沒、沒事……”薑文浩勉強擠出一個笑容:“我做噩夢了。”
在老媽狐疑的目光中,薑文浩趕緊起床去洗臉。他要用冷水讓自己清醒一番,再好好整理一下思維。
冷水的冰涼刺激到細嫩的臉龐,薑文浩又用力擰了幾下大腿。他終於可以確定,他不是在做夢!望著鏡子裏那幼稚的麵容,薑文浩一陣狂喜:我重生了?對於曾經活得無比失敗的他來說,還有什麼比重生更值得慶幸的事?
整個早上,薑文浩都陷入到一種狂熱的情緒中,機械性地完成洗漱吃飯,然後上學。臨出門前,陳蘭還是不放心地叫住他:“你真的沒事?”
“真的,老媽!”薑文浩不忘揮揮手:“上學去了。”
出得門來,望著那即熟悉又陌生的建築和街道,薑文浩早已塵封的記憶又開始浮現起點點模糊的片段來。
薑文浩家住的是有父親廠裏分配的筒子樓,一個低矮老舊的建築,最高也才四樓。雖然破舊,可鄰裏關係卻遠非後世那些高樓中對門不知誰是誰可以比擬的。薑文浩一家在這裏居住了很久,直到樓房成為危房,他們才趕上ZQ市的舊房改造工程政策搬進新居。當然,絕對不是商品房,而是還建房。由此可見,薑文浩曾經是多麼的失敗。
他父親和母親都是普通大型國營企業的工人,勞累一輩子,卻什麼都沒有積累下。國有企業,在這個時代代表的是讓人羨慕的鐵飯碗,而在後世,卻是下崗工人的代名詞。很不幸地,薑文浩後世也繼承了父母的衣缽,進入了同一個破產企業。所以,薑文浩的失敗並非沒有原因。
有些無法理解對吧?其實說穿了也沒什麼奇怪:在以前,國營企業中有種製度叫做頂崗。就是在父母退休後,他(她)的崗位由其子女頂上。而薑文浩的母親就是這樣,頂的是外公的崗位。當然,到薑文浩的年代時頂崗製度已經被廢除很久了,但像這種大型的國有企業辦有技校,以源源不斷地為企業培養人才。最關鍵的一點:隻要你能技校畢業,那麼就意味著包分配工作。在大學擴招,畢業等於失業的年代,這無疑是一條捷徑。但真的是捷徑嗎?還是一條死路?想到這裏,薑文浩就是一陣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