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院辦完出院手續後,伍長河和喬一川一前一後出了醫院。在車上,喬一川對伍長河說:“小伍,這一段時間辛苦你了,謝謝你。”
伍長河衝著喬一川笑了笑,沒有說話,而是認真地開車。他不知道該對喬一川說什麼,這個讓小雨如此糾結的男人,甚至讓他的叔叔伍誌都在刻意防範的男人,伍長河不知道該如何麵對他。
回公司後,萬雄給喬一川打了一個電話,在電話中,喬一川才知道發生了很多事。他沒想到自己在醫院住了一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竟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
總部的監事會住進了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梅潔和香香被監事會的人控製了起來,公司關於成道訓要被製裁的消息滿天飛。隻是目前成道訓還在公司主持工作,而邱國安出奇地安靜。他既沒有讓萬雄過多地跟著他,更沒有給喬一川打過一次電話。對於邱國安的突然安靜,萬雄有些不適應,他在電話中問喬一川:“公司真的會變天嗎?”
對於萬雄的問題,喬一川沒有正麵回答。他對萬雄說:“萬雄,越是混亂的時候,越要管住自己的嘴。邱國安都在安靜,你沒有理由躁動,更沒有理由多說任何一個字。在這個時候,沉默是保護自己的唯一方式。”
萬雄“嗯”了一聲就收線了。他是看不懂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突然而變的路數,於是忍不住問喬一川,他知道喬一川肯定清楚很多事情。他想套套喬一川的話,在這種時候,到底跟緊誰最重要。可是喬一川的回答,等於什麼都沒有說。他其實很清楚,喬一川已經不是過去的那個喬一川。喬一川變了,變得越來越令他看不懂。就拿郝小麥的死來說吧,喬一川竟然可以沉默不語。關於郝小麥的傳言,萬雄略有耳聞,他相信,作為郝小麥的老公,喬一川肯定清楚妻子在外的生活。可他對自己這個曾經無話不說的同學加朋友,一直沒有透露過半句。現在,喬一川勸他的話,盡管道理是這樣的,可他置身其中,每天要麵對很多人,要說很多話,他真的就能夠如喬一川而言,管得住自己的嘴嗎?而且邱國安總經理對他的信任遠不及喬一川,這一點,萬雄早就感覺到了。特別是現在,監事會一進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每一個在公司中的人都如臨大敵一樣,雖然他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可是前途到底掌握在誰手裏,他不得不思考。在這一點上,他遠沒喬一川灑脫,當然,在這一點上,他也無法灑脫。喬一川生來就比他擁有太多的權力和財富,那是他拚盡一生都未必擁有得了的。
萬雄掛斷電話後,喬一川的心跳得很厲害,也很沒頭緒。他其實隻是勸萬雄要靜、要沉默。可在商場,真正做到深藏不露需要曆練,更需要在大風大浪中搏擊而勝的智勇雙全。無論是曆練還是經曆大風大浪,他和萬雄都不具備。就算他現在被成道訓和邱國安推到了浪尖上,他依然覺得自己離搏擊大風大浪的勇氣以及智慧還有很遠的一段距離。距離,這個詞,是在商場中最難掌控的一個詞。這讓喬一川想到了泰戈爾那首流傳全世界的詩: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
不是?樹與樹的距離
而是?同根生長的樹枝?卻無法在風中相依
現在,監事會入駐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有一點,喬一川很清楚,監事會的進入肯定與邱國安有關係,特別是香香被監事會控製的事情,更是與邱國安有關係,是他告訴邱國安可以從香香這個女人身上打開缺口的。
現在看來,邱國安一直在暗中活動。邱國安手上有多少證據,喬一川不得而知,但他清楚,邱國安既然出動了,肯定有足夠的證據打倒成道訓。不知道為什麼,他盡管如此恨成道訓,可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現在的局麵讓他替成道訓捏把汗,特別是得知成道訓要被邱國安擊敗時,他發現自己不是高興,而是很難過。
偏偏在這個時候,喬一川收到了一個郵包。郵包沒有寫寄信人的地址,是通過快遞公司送到他手上的。喬一川拆開了郵包,裏麵全是照片,放在一個盒子裏。最上麵是成道訓和郝小麥各種“恩愛”的照片,喬一川感覺身體裏的血往上湧,他努力讓自己平靜,繼續看郝小麥和成道訓在床上的激情秀。他發現郝小麥在床上的表現是激情的、是放縱的,也是迎合的。
難道郝小麥的日記是騙他的?郝小麥愛成道訓?這些念頭冒出來的時候,喬一川竟有一股透心涼的悲痛感。
喬一川強迫自己麵對這些照片,而且他必須麵對。他得清楚,寄這些照片的人的目的。後麵的照片竟然是伍誌和羅婉知“恩愛”的照片,他們的照片有香港的、有北京的、有床上的裸照,更有生活當中的照片,生活照很容易看得出羅婉知和伍誌之間的默契,他們倒更像一對夫婦。
怎麼是這樣的呢?怎麼會是這樣的呢?喬一川迷茫了。最後的照片是戴著墨鏡的陌生人站在郝小麥後麵,郝小麥在接電話,他把郝小麥推進了山穀。
喬一川徹底目瞪口呆了。
這些照片是誰拍的呢?拍照片的人還知道什麼?與邱國安到底有沒有關係?
喬一川不得不想。而且這些照片現在送到他的手上,目的很明顯,要通過他的手,交給監事會。可是得到這些照片的人為什麼不直接寄給監事會呢?這個問題喬一川想不明白。
4
手機響了,喬一川的思緒被打斷了。他盡管按下了接聽鍵,可眼前卻飛舞著這些照片,他很清楚,把這些照片交給監事會意味著什麼。可是他能這樣做嗎?他能把郝小麥的裸體照置於大眾眼皮底下嗎?他能讓小雨麵對這些照片嗎?
小雨是無辜的。
“喂。”喬一川剛說了這個字,對方就搶著說:“小喬,有一段時間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把老哥們兒忘了嗎?”
“是劉教授啊,您好,您好。”喬一川趕緊說,“我生病了,剛剛才出院,一直要去拜謝您的,一直拖著沒去。改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好嗎?我去接您。”
劉教授也沒有客氣,任由喬一川開車來接他。他為秀湖島寫的報告是他這些年來最投入的一份報告,除了他確實喜歡秀湖島外,還有他對喬一川不顧生命危險救他的一份情誼。前幾天,他得知秀湖島不僅列入國內湖泊重點保護濕地,而且已經納入亞洲湖泊重點保護濕地,這些不得不說是他的那份報告起到了重要作用,當然秀湖島確實需要被保護起來。在汙染無處不在的今天,秀湖島已經出現了汙染源,這個如世外桃源一般的湖中島,劉教授是真心不希望被汙染掉。於是他在報告中詳細描述了秀湖島的生物狀況,而且大力呼籲保護好這樣的島嶼刻不容緩。在張懷仁的幫助下,報告批下來了,第一批資金就是300萬元,他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喬一川。
喬一川和劉教授去了一家四合院,吃私房菜,主要是這裏安靜,適合談話。
兩個人坐下後,點了幾樣菜,喬一川要了一瓶夢之藍酒。劉教授想阻止,可喬一川說:“大教授現在可是我們江南的功臣,一瓶酒,江南資本運營公司還是招待得起的。”被喬一川這麼一說,劉教授便不再推辭,兩個人如忘年交一般,毫無顧慮地喝了起來。
幾杯下肚,劉教授便興奮起來,他對著喬一川說:“小兄弟,不瞞你說,這一回啊,我可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幫你,不過,很有成績。300萬啊,小兄弟,我為你,為秀湖島爭取下來的。這一回,你可以風光地回江南資本運營公司討政績了,如果江南資本運營公司不給你一個好的安排和交代,我就不答應,親自找成道訓要位置去。年輕人就要被重用,就要挑起擔子。”
“是300萬嗎?”喬一川不相信地問劉教授。
“當然是300萬,小兄弟信不過老哥?”劉教授眯著眼睛看著喬一川。
喬一川信劉教授的話,劉教授不是愛吹牛的人。再說了,他是學者,思維一向是嚴謹的,他不可能說錯。那麼,伍誌給他看的那份100萬元的報告是假的。
“劉教授,這300萬的資金部裏撥下來沒有?”喬一川問。
“小兄弟,據我所知,前幾天部裏就已經往下麵撥錢了。至於江南方麵的錢,如果還沒有到賬的話,估計也就這一兩天的事情。放心,小兄弟,這錢跑不掉的。”劉教授絲毫沒有注意到喬一川表情的變化,仍然用喜洋洋的語氣對喬一川說。
完了,伍誌他們在這筆錢上麵做了手腳。喬一川馬上意識到他看報告時,那個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章有問題,當時他就覺得那印章別扭,是他太不細心,他應該問問,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方麵的印章怎麼會在伍誌手裏呢?他們偽造了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印章。直到現在,喬一川才明白,伍誌為什麼要守在北京分公司,他們原來一直用這種方式截留了項目中大部分的撥款,而且用北京的資源掌控了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方麵的大項目,一如秀平橋這個工程,原來一直是伍誌和羅婉知在操作。隻是那個寄照片的人,摸到歐亞公司的底細了嗎?
喬一川沒有心情繼續和劉教授喝酒,他要回公司看賬目。本來他想把這件事告訴劉教授,可是既然伍誌這麼做,肯定是在張懷仁的默許下完成的,就算劉教授知道這筆錢已經被截留了,又能怎麼樣呢?他隻是一名專家,除了寫報告外,他沒有參與資金下撥的權力。喬一川隻好趁著上洗手間的空當,給餘秋琪打了一個電話,讓她過幾分鍾給他打電話,就說是有急事要他回公司處理。
喬一川回房間後,劉教授喝酒的興致有增無減,又是兩杯下肚。手機響了,喬一川知道是餘秋琪打來的,裝作不好意思地對劉教授說:“我接個電話。”他是當著劉教授的麵接的,餘秋琪在電話裏說:“喬總,您在哪裏?公司有急事,您能不能馬上回來一下?”
餘秋琪的聲音很急切,喬一川說了一句:“我馬上回公司。”就掛掉了電話,他為難地望著劉教授說:“劉哥,對不起了,下次,兄弟一定陪你喝個夠。”
劉教授已經聽到了電話,他就是再想喝酒,已經沒有理由留喬一川了,隻好遺憾地說:“小兄弟快去,工作重要。”
喬一川對劉教授道了一下歉,就快步離開了私房菜。他一回公司,就徑直找到了伍長河,他要求伍長河把公司裏的賬目給他看看,剛開始伍長河裝作聽不懂他的話,不願意拿賬目出來。喬一川怒了:“伍長河,我才是這個公司的老總,哪裏有老總不清楚自己公司賬目的?”
伍長河沒有辦法,隻好把賬目拿出來交給了喬一川,賬目上有一筆100萬元的資金入賬,而這個賬戶收款人竟然是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喬一川記下了交易的銀行,裝作什麼也沒看出來的樣子說:“小伍,剛才對不起啊,你做的賬很清晰,沒什麼問題,我放心了。因為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有監事會進入,我作為這個公司的老總,肯定要看看賬目上有沒有問題。”喬一川如此對伍長河解釋說。
伍長河懸著的心放了下來,他說了一聲:“謝謝喬總。”就低頭整理賬簿。這些賬簿全是在伍誌的指引下做出來的,他知道這些賬簿是空的,吳得喜就從來不檢查這些賬簿,喬一川突然說要檢查賬目時,他還是吃驚不小。現在,喬一川沒看出什麼問題,這樣最好。免得叔叔一回香港,他連個賬目都沒看住,叔叔回來,他也交代不了。
喬一川從伍長河辦公室出來後,給孟明浩秘書打電話:“孟秘書好,您現在有時間嗎?”
“怎麼了?”孟明浩聽出喬一川的語氣不對頭,他關切地問了一句。
“我有急事找您。”喬一川直接說。
“你過來吧。”孟秘書說。
喬一川打車直奔孟明浩的辦公室。孟明浩一直在辦公室裏等他,本來他還有事要處理。老爺子從江南回來後,一直惦記著秀平橋的事情,他可是對平湖居民們承諾過,一定要還他們一座橋。再說了,那位叫西白的女孩,交給喬一川的東西,為什麼喬一川一直沒有給他呢?而且喬一川這一段時間像是失蹤了,一次都沒有來看他,他在孟明浩麵前嘮叨了好多次。本來孟明浩一直想給喬一川打電話,可這樣那樣的事情拖住了,現在喬一川主動找上門來,肯定有重要的事情。
喬一川一進孟明浩的辦公室,就直接說:“孟秘書,您幫我查一筆資金好嗎?”說著,喬一川就把他記住的銀行賬號寫給了孟明浩,孟明浩不解地望了一眼喬一川,見他很著急,也就沒問原因。他拿起辦公室的電話,直接撥通了這家銀行劉主管的手機,他把喬一川抄下來的賬號報給了劉主管,讓他查一下這幾個賬戶這幾天的進入資金情況。
劉主管查賬戶去了,孟明浩問喬一川:“你這一段時間怎麼了?讓老爺子一個人回北京了,你倒好,失蹤了一樣。老爺子一直念叨你,秀平橋現在成了老爺子最放心不下的事情,你有什麼打算?說說看。”
喬一川沒想到老爺子這麼關愛自己,一時語塞。他不知道從何說起,看了看孟秘書,孟秘書正用鼓勵和關心的目光打量著他,他的心裏暖了一下,望著孟秘書說:“我剛生了一場病,在醫院住了一周。昨天才出院,身體倒是沒什麼,心卻堵塞得難受。孟秘書,我發現他們在下一大盤棋,我老婆被他們的人推下了山穀,現在我懷疑他們截留了部裏撥下來的資金,而且很可能已經轉出了境外。我實在沒想到,為了達到目的,他們什麼手段都用上了。可現在,我卻沒有找到一件有力的證據證明這些事情全是他們幹的。還有,上次,他們在爺爺的藥裏下了安眠藥,可我還是拿不到證據,為了不影響爺爺的身體,我不敢告訴您這些實情。可是現在他們的手越伸越長,孟秘書,您一定要幫我從銀行裏拿到相關的轉賬證據。”
喬一川說的時候,孟明浩靜靜地聽著,盡管他已經猜到喬一川一定遇到了麻煩的事情,而且一定是脫不開身才沒有來看老爺子的。可當喬一川講完後,他還是驚詫極了。雖然他不知道喬一川嘴裏的他們是指誰,但是他已經明白,他們肯定是一個莫大的利益集團。
喬一川講完這些,心裏輕鬆多了。有的事裝在心裏太久是負擔,再說了孟秘書是值得信任的人,他需要孟秘書的幫助和指點。孟明浩看了一眼喬一川後說:“走,我們現在就去銀行。”
孟明浩親自開車,拉著喬一川直奔劉主管的辦公室。當孟明浩和喬一川到達劉主管的辦公室時,劉主管還是驚了一下,不過很快熱情地說:“大秘書好不容易來一趟,快請坐。”說著,給孟明浩和喬一川各自上了一杯茶,孟明浩沒顧得上喝茶,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劉主管,這位喬總,是我的一個小兄弟,他要看幾個賬戶的資金轉賬情況,你看,怎麼樣方便就讓他怎麼看好嗎?”
既然是孟秘書親自出馬,這事一定很重要。劉主管不敢有什麼馬虎,直接調出了這幾個賬戶的保密資料。喬一川一看,四個賬戶,有三個賬戶幕後的收款人是歐陽訓之,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賬戶收款人是伍誌,這個賬戶上前天到賬了100萬元,而剩下200萬元是從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賬戶上轉到了境外歐陽訓之的賬戶上。而且這幾個賬戶這兩年進進出出的資金高達數千萬,如果不是喬一川親自看到這些數據,他怎麼都不敢想象,羅婉知竟然通過這樣的手段由伍誌幫她轉走了這麼多的資金。
喬一川把這些資料通過劉主管複印了一份,這對於他來說是足夠置成道訓於死地的證據。從銀行出來,孟秘書問喬一川:“你現在打算怎麼做?”
喬一川很迷茫地看著孟秘書,過了兩分鍾才說:“我不知道。不過我必須拿到歐陽訓之就是羅婉知的證據,隻有拿到了這個,我手裏的資料才是真正有意義的。”
孟明浩二話沒說,發動車子,拉著喬一川直奔移民局。還是用孟明浩的關係,在移民局費了一番周折,才查到歐陽訓之原名為羅婉知的原始存根,當喬一川拿到這份存根的複印件時,他的心情有種說不出的沉重。
從移民局出來,喬一川一言不發地坐在孟明浩身邊,孟明浩也沒有多話,這個時候,他知道喬一川需要決策。無論喬一川最終的決策是什麼,孟明浩相信,這個年輕人會在這次的風波中變得更加成熟和睿智。
孟明浩將喬一川送回了公司。他並沒有帶喬一川去老爺子家裏,他理解喬一川,這個時候的他,需要冷靜地想一想如何解決他所麵臨的困境。關於喬一川和成思雨的事情,孟明浩還是知道一點點,這個一度活躍在莫公子身邊的江南女孩,他見過,也聽說過一些關於她的傳聞。隻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她和喬一川之間多了一段故事,這就讓喬一川左右為難了。喬一川越是猶豫不決,孟明浩越是認為喬一川是個有情有義的人,他現在完全可以把這些證據交給路濤或者老爺子,就算有莫部長的麵子,也保不了成道訓。可喬一川的沉默和無奈,孟明浩看在眼裏,也讚在心裏。他要給喬一川留更多的空間,解決好眼前必須解決的難題。這是他直接將喬一川送回平安裏,而不是帶到老爺子家裏的原因。
喬一川下車的時候,很感激地緊緊握了握孟明浩的手,該說的話,在這緊緊的一握之中已經表達了。
孟明浩走後,喬一川回到他的房間,把門反鎖了。他需要安安靜靜地想許多事情。現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形勢很逼人,監事會的目的,喬一川還不清楚。他現在如果聯手邱國安,別說是成道訓,就是羅婉知也逃脫不了幹係。他相信推郝小麥的那個陌生人肯定與他們夫妻倆有關係,隻要找到那個陌生人,這件事就不難解決。可是,他要是真的把這些證據交給了邱國安,小雨該怎麼辦?成道訓和羅婉知一夜之間成為階下囚,她受得了嗎?這種毀滅性的打擊,對小雨來說太殘酷了。在他的設想一個又一個被證實的時候,喬一川真的為難了。
喬一川也知道,在商場,任何時候,看清楚一盤棋的走勢很重要。商場上的走勢撲朔迷離,有時候會蒙騙人,會以假象出現,如果輕易被蒙騙,腳步必定會亂,方向必定也會辨不清。一如他的父親喬佰儒,一不留神就掉進了他們為他設的陷阱中,斷送了一生的清白和性命。商場的走勢,有時候又會以血淋淋的凶殘直接呈現,一如現在的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喬一川已經看到了血淋淋的戰爭,隻是這樣的戰爭是他承受不起的。雖然現在的江南資本運營公司對他來說是很關鍵的時期,隻要他和邱國安一聯手,隻要路濤老總支持邱國安當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董事長,他想升一步是很容易的事情。可是,當邱國安在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穩定下來後,他這個參與太多內幕的下屬,邱國安難道就不防嗎?商場上的死棋,通常是上級一旦提防下級時,這個下級的前途就可以用句號結束了。所以現在的喬一川,必須謹慎,必須把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走勢看個清楚明白,把領導們的棋局吃透吃定,才能確定自己該怎麼走。否則,一步走歪,不僅會置自己於死地,還會連帶很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這是喬一川最不想看到的結局。
現在的江南資本運營公司,是暴風雨到來前的征兆,誰跳得最高,誰就會摔得最重。邱國安已經如黎明前的黑暗般積攢著力量反擊,而成道訓目前看似平靜,可他究竟在打什麼算盤,隻有成道訓自己知道,邱國安都難以捉摸。如果邱國安捉摸透了成道訓的目的,他一定會讓喬一川有所行動。他沒有這樣做,隻有一點,那就是他也在觀望江南資本運營公司的走勢。現在的公司,商場的風暴隨時會來臨,所有的人都在醞釀著下一步自己的走向,而所有的力量也都在冰山底下較著勁兒,就等衝破冰山那一刻。
現在,喬一川要選擇一種特別的方式,既不能亂了成道訓和邱國安的腳步,更不能亂了自己的腳步。他要等,等到最合適的時候出擊,到那個時候,他必須找到保護小雨的力量。不管怎麼樣,他承諾過這個女孩,不會丟下她不管,這樣的承諾就是一輩子。
一輩子很長,一輩子也很短。已經錯失掉了郝小麥,喬一川不想再錯失掉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