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點許的校園已進入寂靜的王國,白天或熱情或打鬧的喧囂也已沉浸在無邊夜色的鍋蓋之下,遠山隻是朦朧一片黑乎乎的輪廓,工地上的吊塔、挖土機還在工作,巨大的響聲在靜謐的子夜時分劃破蒼穹,似幽靈鬼魅般靈活地穿梭在每一條巷子深處,在大大小小的窗子裏進進出出。
奧特曼突然說到,“我送給你的那瓶負離子植栽種子象征著你們的愛情,希望你們的愛情像一粒種子落地生根,開花結果。”
“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栽啊!”我說。
“等你畢業了,搬到某個地方之後,你買個花盆就可以栽了。”奧特曼補充道。
“好!但是,現在的我一片迷茫,不知何去何從。”我誠實地說。
“沒關係,總有一個地方會收留你。好比愛情,於千萬人海中總會遇到愛你的那個。而那個人現在就近在你的眼前。”奧特曼說著說著又繞回了原點,小狐狸和我又被無形的線捆綁在一起了。
“借你吉言!我就納悶了,你不也在我麵前嗎?”我狡辯的本性不知不覺間又被喚醒。
看不見愛情的日子裏,我們都曾極度地渴望擁有一份羨煞旁人的美麗愛情;當愛情悄悄來臨之後,我們又開始了忐忑不安的整天提心吊膽,心裏似乎一直有個聲音在發出警告,仿佛黑雲壓城、山雨欲來時的惶恐不安。愛情,既是披著風衣的俏麗佳人,也是騎著戰馬的過客。誰都有理由擔憂:他不屬於我(她不屬於我)。在屬於和不屬於之間徘徊的往往品嚐不到葡萄的甘甜。
阿誌又開始胳膊肘外拐了,“你看,你看,又開始狡辯了!”
“我去,你到底站在哪一邊啊?”這是我和他廝殺過最多的對話,不論當時說得多麼臉紅脖子粗,一場大汗淋漓的籃球之後,我們又和好如初。男人之間有的不僅僅是懂得,更多的是隨你的便。
“我沒有站在哪一邊,我隻是就事論事,對誰我都一視同仁。”他總是理直氣壯地反駁道,我當然理解他的理直氣壯是為我好。
這次輪到我轉移話題了,“就送你們到這兒吧!早點睡哦!”
“好,你們也早點睡!”她倆前後這般說道。
女生,斤斤計較者居多,健忘者也很多,在轉移話題方麵,男生和女生應該是不分上下的。
回到宿舍,我欣喜地打開各個禮物盒子,最喜歡的莫過於同學送給我的書籍,《居裏夫人傳》、《目送》、《平和的心靈》,其中龍應台的《目送》是最讓我愛不釋手的,尤其是出自她作品中的那句名句: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謂父女母子一場,隻不過意味著,你和他的緣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斷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漸行漸遠。你站在小路的這一端,看著他逐漸消失在小路轉彎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訴你:不必追。這句振聾發聵的名言警句曾使多少天下子女黯然流淚,欲說還休。
在所有禮物中最能勾住我的眼睛的當屬小狐狸送我的一個精致的盒子。我聚精會神地端詳了許久,咖啡色的外觀使我的心情美麗極了,因為咖啡色是我最喜歡的一種顏色,被我冷落在角落裏的行李箱就是咖啡色,我還曾幻想過,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掙了足夠多的錢,我要買一輛外觀是咖啡色的轎車。遐想之餘,我很好奇方方正正的盒子裏到底裝著什麼好東西呢?我想很可能是一本裝訂精美的書籍,最起碼也是一本精致的記事本吧,因為它看起來真的容得下一本書或是筆記本,簡直是綽綽有餘。
我懷著興奮的心情,一點一點慢慢地開啟盒子,“好多糖!”這是我的第一反應,盒子裏裝著很多糖,而且是巧克力糖,特別甜膩的那種。除了巧克力糖,還有折疊整齊的白色信紙,另外還有一隻小小的漂流瓶裏裝著一團裹成圓筒的紙,我小心翼翼地打開瓶塞,瓶塞是一小塊木頭做成的那種,小心翼翼地取出紙筒,打開一看,一隻可愛的山羊映入眼簾,解釋說明的文字告訴我:白羊座。
我心想,她怎麼知道我是白羊座的?我好像沒有告訴過她吧?
使我疑惑的是,她為什麼要送給我那麼多甜到憂傷的巧克力糖呢?這要我吃到猴年馬月才是盡頭啊?想想就使我不寒而栗。
白色的信紙,不言而喻,就是小狐狸朝朝暮暮寫下的情書,但是我沒有急著要一口氣全部讀完的想法,我願意留著它們,日後在閑暇的時光深處自個兒細細咀嚼,伴我共度好時光。
阿誌洗了澡,反手抓住床沿,又開始了他思考人生的征途,閉著眼睛,神情痛苦。他思考人生的曆史可謂由來已久,在我記憶清晰的印象中,他從大一就開始了思考人生的偉大征程,每當我問他在幹嘛時,他惜字如金地撂給我“思考人生”四個大字,時間越久,我的笑聲也就越高,直到大學畢業前夕,他時時刻刻都在思考的人生竟然不曾取得半點成效,後來的後來,他也笑了,笑得很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