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春,外麵的海棠花香飄飄蕩蕩的落入唐府。風一吹,小巧的花瓣越過院牆,似一陣花雨撒院中。
阿慧站在牆腳下,伸手,一片粉紅的花瓣落在她白皙的掌心,她輕輕一吹,花瓣飄落在地。
三個月了,她還是沒有等到那人回來。
轉身回頭,裝點一新的唐府處處都掛著大紅燈籠,紅燈籠上寫大大的囍字,刺眼的囍字。
阿慧站在房梁下呆呆的看了一會兒,如夢如幻,一切來得這樣快。她還以為還有很久很久,沒想到就是明日了。
“小姐你在這裏,奴婢終於找到你了。”小丫環花依從走廊另一頭小跑過來,拍了拍胸口氣喘籲籲的說。
阿慧沒有理她,轉身往自己的院中走。
花依小跑著追她,一邊說:“小姐你還是不高興嗎?明天可就是大喜的日子了,桓家還來人了。”
阿慧頓住,壓抑著快發抖的聲音問:“桓家的人來幹什麼?”
花依沒心沒肺的回道:“來送禮呀,小姐以後是皇後娘娘,他們來巴結不奇怪。”
阿慧緊緊握著繡帕的手緩緩鬆開,不死心的又問了一句:“他們還說什麼了?”
“和老爺亂七八糟的說了一大堆,奴婢不記得了。”
阿慧擺了擺手,不想再理她,說:“你先下去吧,不用跟著我了,去告訴夫人,我會好好的嫁進宮。”
一個人往前走了幾步,駐足看了一眼院外。這個角度剛好能看見那顆海棠樹,曾有一人在上麵徹夜為她吹笛。
回想在這院中十多年的歲月,一切都是那樣索然無味,除了曇花一現的那人。
可惜他不會回來了吧。
阿慧又看了一眼海棠樹,抹掉眼淚回到自己房中。
“小姐回來了。”香風正在幫她收拾東西,瞧她眼睛紅紅的,問:“哭過了?”
阿慧低頭不說話。
“今日小姐想哭奴婢不攔著您,明日入了宮您就不能隨便再哭了。”
“為什麼?進了那個地方,哭的自由都沒了嗎?”
“您以後就是皇後娘娘,說話做事都有人看著。裏麵處處都是勾心鬥角,不能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不稀罕什麼皇後,也不屑於和誰爭皇上。她們要爭便讓她們爭。”
“小姐說笑了,您置身那處不是您想不爭就不爭。”說完,香風拿著自己手上的笛子問:“這個要帶進宮嗎?”
香風手上拿的是一支竹笛,做工不是特別精細,阿慧卻視若珍寶,日日都要拿在手中把玩一番。因為這是她親手為桓珩伊做的笛子,現在手上還留著他做笛子時的傷。
她一定要把這竹笛親手交給他,哪怕她成了皇後。
阿慧點了點頭,“要帶,不過不能放在嫁妝,你貼身帶進去。”
那是隻屬於她的東西,不能和另一個男人扯上關係。
香風聽話的收起,嘴上卻在說:“我們陪嫁奴才也是小姐的嫁妝,怎麼都躲不過去了的。”
有時阿慧真的不想理香風,人一定要活得這麼明白嗎?就不能裝裝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