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用長生丹的第一百年,應該是一百年吧,司南壞了,我沒有可以繼續計數的工具,我也察覺到自己又開始慢慢兒變老,我一百四十多歲了。我服下了第二顆丹藥……”
後麵密密麻麻,隻是記錄開始變得簡單,大都是我服用了第三顆,第四顆丹藥。應該是不知過了多久,他僅僅是估摸了大概的時間。
整整服用了三十多顆長生丹。
後麵我猜想,在煉製丹藥的藥材也沒有的時候,老前輩的心智就幾乎已經接近崩潰了。這就像是一個人突然沒了念想。
老前輩的念想是煉丹,這就像是一個人在為了目標不斷奮鬥,可突然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的目標已經消失,亦或是達成的時候,他的心裏會有那麼一瞬的空檔。
這會讓他感到不安和慌亂。常人尚且如此,就更別提一個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人。哪怕是有了丹藥,可我見到他時的模樣,依舊是一個老人了。胡須拖地,滿頭白發。
這麼些年他又是怎麼過來的。沒了煉丹這個念想,後麵這麼些年,他又是怎麼過的。
很難想象一個一直延續的念想,突然沒了是什麼感受。
這就像我和曹三第一次見到公輸南的時候,一個暮年的老者而已,不管怎麼看,也不像是一個騙人的人,而且他將這些東西交到我手裏的時候,那臉上的表情,卻是怎麼也裝不出來的。
雖說有句話說的是如果一眼看去那就是一個壞人,又怎麼還會上當。
可一個人的表象再怎麼變化,終究是他自己。
我緩緩睜眼。
曹三的注意力,似乎一直都在頭頂的黑暗裏。他無法跟我表達,可我也能察覺到一絲輕微的波動,卻同樣不知這絲波動為何物。
或者說從進入陰家道那一刻起,這波動就一直存在。
思量再三,我重新起身,卻是來到了死門之前。猶豫半晌,我準備推門而入,可在此時,曹三卻突然不安,一雙小眼睛緊緊盯著眼前這黑壁白字的死門,看了看門,又看了看我。
我心下一緊,用力推在了死門之上。驀地,我頭頂的半空,傳來數道振翅之聲,我嘴角微微上挑,直到看清那振翅之物後,才發現就是先前在陰家道時所見的那些巨蚊。
而我前推的手,看似用力地推在了死門之上,可死門卻是紋絲不動。
我回頭,笑意盈盈地盯著半空中突然出現的十幾隻大蚊子,虛靈刀也在無聲間被我緊握在手。
其實我也不太確定頭頂黑暗中的東西會是這些個大蚊子,最直接的判斷,或者是我沒有直接聽到它們振翅的聲響,可我實在是低估了這群大家夥,不僅學會了不發出聲響潛伏在頭頂,甚至還學會了將屍骨都給移動到另外一邊。
生門個死門,剛好被他們給換了過來。
原本死門的屍骨,出現在了生門的位置,而生門的石壁上,居然還出現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提醒我別相信那個男人。
這墓裏的男人除了公輸南老前輩就沒有其他,隻要說是男人,十有八九我就會想到公輸老前輩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