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關注
作者:李賢平
【策劃緣起】
在2003年之前,每年的高考在7月7—9日。接下來的日子,同學們忙著拍畢業照、喝畢業酒……而大學畢業生,同學們照樣也依依不舍。如今,當年的高中生、大學生已經為人父、為人母,甚至有的孩子已經是高中畢業生、大學畢業生。在這樣的火熱夏季,總能勾起中年家長對校園生活的回憶。而同學會,也成為一些人熱心參加的活動。錢鍾書曾經在《圍城》裏把同學會揶揄地稱為“三頭會”:“出風頭,充冤大頭,還有情人做花頭。”盡管聯絡感情、追昔撫今的同學會如今也浸染了攀比之風,讓充滿溫情的同學會變味。同學會是社交活動中最特別的形式,不同於一般的功利性聚會,是敘舊聊天、交流信息、聯絡感情的機會。那麼,參加同學會的中年人的心態、感受、收獲究竟有怎麼樣的不同?對於同學會,過來人又持怎麼樣的態度?又該如何調試心理,以最飽滿的熱情、最真誠的心靈參加聚會?組織和參加同學會的人又如何避免走入誤區?本期話題,讓我們共同關注——
【故事會】
同學聚會,複蘇青春
◎王靜(1995年7月畢業於江西省樂平中學,現供職於樂平市教育局)
一個周六的早晨,我接到了這個讓我睡意頓無的消息:7月6日到母校參加高中畢業16周年的同學聚會。我的記憶仿佛穿越了16年的光陰,風幹的記憶好像全部複活,往事曆曆湧上心頭。
我輕輕地推開衣櫃的門,裏麵的衣服除了黑色的就是灰色的。這樣的一場聚會,本來應該穿一件明亮的衣服才好。勉強打眼些的還算一件巧克力色的裙子,因為領口的側邊有一朵玫紅色的花。我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添置色彩鮮豔的衣服了,不知道從何時開始,我的審美取向趨於這種成熟簡約的風格,但我此刻多想依然那麼燦爛地站在老師和同學們的麵前。
就穿這件巧克力色的吧,我站在鏡子前,端詳著自己的臉,昨天剛做過麵膜,但還是有點老氣橫秋。我特地選了一雙玫紅色的涼鞋來陪襯領口的小花。走在去中學的路上,這條路,也是我16年前上學的路。當然,我後來也經常走,但今天有點不尋常。
走到學校門口,我似乎丟掉了進去的勇氣。一些人告訴過我,同學聚會就是顯擺攀比的陣地,我害怕破壞純真的記憶,還是擔心今天的自己不夠優秀?
“你怎麼還不到?老師都來了!”手機那邊的嗓音很大,是組織者徐同學打來的。
我們的聚會安排在原來的教室。呀,班主任倪文華老師早來了!我像以前一樣衝他伸伸舌頭,溜進了教室。和幾個同學一陣寒暄之後,隻見班長發表了簡單的致辭。這個昔日的才子也老了,唯獨沒有改變的是他那帶點鄉土口音的普通話,雖然他去省城多年了。
第二個環節是同學們的自我介紹。我們班沒出什麼大人物,以教師和鄉鎮幹部為主。雖然學生沒什麼出息,班主任卻很高興。輪到他發言,還是挺激動的,畢竟我們高三(六)班是他大學畢業後教的首屆學生,投入的感情和精力自然更多。
一番輪流發言後,就是“私聊”時間,我的同座也從廣東省東莞市趕來了。她在學校讀書時是個美人胚子,高考失利後就去了廣東,認識了現在的先生。兩人從白手起家到自己開廠,經營得不錯。想象中現在該是優雅的貴族氣質,但是她卻憔悴了。然而,在她的憔悴中,我感到了踏實。我知道,她在踩著地氣走,雖累但安心。
臨近午飯時間,聚餐地點在離學校不遠的酒樓。包廂有3個圓桌,另1桌能坐12個人,4桌剛好坐滿。我這才意識到,人來的很全,16年,大家還是重視這樣難得的聚會。我斜視了鄰桌,是一大桌的男生,他們你一杯、我一杯地豪飲。其中,一個叫“老朽”的同學進入了我的視線。看著他熟練的抽煙動作,我停頓了所有的思想,是怎樣的經曆造就了他?我真的很難和當年的他聯想在一起:白淨,勤學好問,偶爾的小驕傲。如今,他有一些發福,我知道他在公安局上班。無論是警察還是當年的白淨少年,哪一個形象能和此刻的他聯想在一起?
過敏的體質注定我與酒無緣。其實,這樣的場合、這樣的一幫可愛同學,我是想喝酒的,甚至是想喝醉的,但我隻有安靜地呆在旁邊,看著他們瘋瘋鬧鬧。聽到他們暢談工作、和子女教育的間隙,偶爾提起當年誰暗戀誰的笑話,我有點感動了,被當年的青春歲月感動了。但是,我好像有些不甘心,走過如花般的季節之後,真的隻剩下回憶嗎?
珍藏那一片情誼的天空
◎涼月滿天(1966年7月畢業於河北師範大學,現供職於正定縣教育局)
大學畢業15年,一朝重聚首。老同學們乍一見麵,彼此驚疑不定,真的是“問姓驚初見,稱名憶舊容”,那一刻都有想哭的衝動。
一個男同學,當初身材筆直標準,全然是國旗班的風範,如今發了福,身材變寬。偏偏他還盯著我,說:“你有白頭發了。”那樣的眼神,讓我心頭一酸。當年班裏第一帥和全班第二小,變成班裏第一胖和全班第一老。
我摸摸頭發,笑著調侃:“我今年也過40多了,有資格長白頭發了。”
他說“你可以染,可以染。”雖然如今已經是一局之長,恍惚我又看見當初那個不善言辭的大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