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往臨湖城的車隊已經愈發孤單,隻剩四五乘馬車在泥濘的沿湖堤壩上晃晃悠悠緩慢前行。
車輪沾上粘稠的淤泥,走一段就得停下來清理,大大拖延了行進速度。
大多數少爺都已分道揚鑣,雖然願意和馬瑞多交流交流,但繞道太遠可就不值了,畢竟出門在外所帶補給有限,加上昨夜一場大雨,爛泥路平添諸多煩惱。
剩下幾位少爺的沿途話題自然還是離不開馬瑞,隻不過從昨天垂雲峰下的驚為天人,變得多出一些意味深長的莫名笑意。
尤其看到昔日楊家大小姐,如今的少馬夫人楊史蓓,精神飽滿容光煥發騎馬走在前頭,背後馬瑞少爺卻精神萎靡躲在車廂內,止不住眾人忍俊不禁。
昨天晚上這位少夫人真真切切忙活了一整晚!
先是為了馬少爺的洗澡水差點和人打起來,接著上上下下給自己丈夫忙活吃食,最後呢?
女高音抑揚頓挫唱了兩個時辰!
先不說大家如何盛讚馬瑞的體力,昨天那些硬殼水蜘蛛已經被劃分到壯陽補藥的行列,各個少爺都暗自記在心裏,表麵上提到時一副厭惡不屑,好像高雅之人羞於啟齒,心中早已迫不及待回家嚐試一番,否則離開的少爺們為何大清早滿大街找出秀鎮的漁民買水產?
馬瑞仰在車廂裏神色凝重,一方麵是昨天伺候楊大小姐耗費靈氣和體力,至今手肘酸麻,另一方麵是擔憂,令人不安的前景。
今早一出客棧,就發現那位陳公子的馬車已然消失,而被雨水灌濕的道路上雖然泥濘,但並沒有車轍,也就是說,很可能在昨夜下雨之前,這位血煉宗的弟子就已離開。
丈母娘楊夫人在馬瑞車廂裏將就一夜,沒留下任何怪異氣味,卻讓馬瑞更加憂心忡忡。
陳公子的藥材商身份隻是幌子,絕不可能是因為急著送藥材而半夜冒雨趕路。那麼不辭而別的緣由很有可能和陳公子隱藏身份有關,殺人放火之類的馬瑞說不準,但肯定不會是好事,否則還算什麼邪教魔宗?
本來陳公子和馬瑞也不算熟悉,兩人扯不到一塊。但關鍵在於昨天從垂雲峰離開時,所有人都看見馬瑞和這位陳公子並行,甚至沒和自家媳婦一起走!
如此狀況下,不出事還罷了,一旦出事,馬瑞絕對脫不了幹係!
該死!馬瑞暗罵。
昨天聽到妖獸材料,腦袋一熱,考慮不周,又被自己這丈母娘暗算進去了!
本欲找楊夫人問個清楚,但此刻楊夫人揚鞭策馬,與女兒並行,一副怡然自得的模樣,那架勢看起來就像在等馬瑞自投羅網!
問不出關節倒罷了,萬一問出來血煉宗的陰謀詭計,豈不是惹禍上身?
馬瑞心中忐忑,之前以為懷裏這塊超導體是寶物,承諾了楊家母女二人向楊家報仇,沒想到是塊上古凶物,誰沾誰倒黴。
而自己吸收妖獸的能力消失,眼下實力提升是大難題,既沒有閑情逸致也沒有能力去摻和血煉宗的事,避之唯恐不及。
走一步算一步吧!以不變應萬變,總比自投羅網來得強,馬瑞自我安慰道。
車隊雖然慢,但傍晚時分還是到了目的地。
臨湖城高聳的圍牆和鱗次櫛比的高樓輪廓出現在了視線遠端,這座城坐落於一塊半島上,三麵環水,隻剩下東側接壤。
說是接壤,其實也被挖出了一條五丈寬的河道,將整個臨湖城孤立在水岸,易守難攻。其上四座吊橋與城門相通,承擔進出交通之責,不過非重大節日,隻有左右側門開放。
暮時黃昏,來往客商熙熙攘攘,都想趕在天黑前出城或者進城,城門排起了長龍。
“進城要收錢?”馬瑞伸出腦袋,疑惑地看向楊夫人,按理說這位可是史家小姐,好歹也能通融通融走個後門吧!
“不是。”楊夫人搖搖頭:“車輛太髒,得洗幹淨再進城,我已經派人去打水了。”
“哈?這麼先進的嗎?”馬瑞一驚,前世也隻有發達大城市,在舉行盛大活動時,才會如此注意市容市貌,沒想到這區區十萬人的臨湖城居然如此高端。
果然,仔細分辨可以看到出城車輛各個幹淨整潔,連車軲轆都隻有些許浮灰,而進城車輛都堵在門外,忙著衝洗車廂車輪。
昨夜的雨讓道路泥濘不堪,也使得身邊這幾輛馬車慘不忍睹,家丁們來來回回忙活了好久,才勉強夠進城的要求,踏上了臨湖城青石板路。
也難怪門口守衛門要求這麼高,確實進了城門就能感覺到這座城市的繁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