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還能聽到樓下客棧大堂的喧嘩聲,陳公子似笑非笑地盯著馬瑞,一句解釋讓馬瑞的心徹底涼透:“反正作為邪教魔宗的五大魁首,我們血煉宗也覺得束手無策,不願沾惹這件凶物,您還是自求多福吧。”
一個圈養活人吸血的邪惡門派,表示搞不定比他們還要邪惡的玩意,而現在就躺在自己手中,馬瑞真的感到手臂重若千鈞。
“這……”眼看楊史蓓眼圈泛紅又欲搶奪,馬瑞收緊掌心,強定心神,重新打探道:“陳公子剛才稱它為……拒物?”
“對。”陳公子點點頭:“上古凶物之一,可拒世間萬物。”
上古凶物也好,逆天神器也罷,理論上都屬於法寶那一類,隻不過根據人們的喜好和需求分類,總體而言,能被冠以凶物和神器的法寶已經超出一般人能接觸到的範疇,僅僅存在於傳說中。
“那……怎麼會碎了呢?”馬瑞隱約能想到這大概是件防禦類的法寶,既然能拒萬物,那碎片就不應該存在。
“你還是不知道的好。”陳公子微微冷笑,攤開雙手反問道:“如果上古凶物都惹不起,那為什麼還要去惹那位能打碎它的人?”
馬瑞頓時語塞,暗想血煉宗好像比起山河派還要高明一些,非常有自知之明,對於沒有辦法掌控的力量,壓根不為所動。
不像山河派,明麵上遵守門派教義,不摻和凡塵俗世,實際上自欺欺人,通過各種掩人耳目的手段想要染指各種資源,當真是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
正在糾結於如何處理手裏的怪異金屬,樓梯傳來一陣腳步,接著楊夫人略帶喘息走了視線。
先與小情人對視一眼,會心一笑,然後不緊不慢對女兒女婿說道:“楊家也沒辦法了,邀請賓客們去垂雲峰下品酒論道。”
楊巔峰消失,拜師禮擱淺,楊家族長也算隨機應變,居然索性辦起了茶話會。
樓下大堂一陣嬉笑怒罵,想必也得到了消息,頓時桌椅移動聲大作,吵吵嚷嚷都趕往約定地點而去。
確實也沒什麼別的選擇,來都來了,還不是客隨主人便麼?
“我們也要去嗎?”馬瑞此時正在煩心,或者說從一早起來就在煩心,哪還有什麼心情去品酒論道。
“最好去一趟。”楊夫人若有所指,緩聲提醒道:“太特立獨行容易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楊巔峰失蹤,楊家人肯定各方查找,精神緊張草木皆兵,這時候越是不合常理的事就越容易引起懷疑。隻不過楊夫人好像還不知道,小情人陳公子已經和馬瑞攤牌,根本沒有暗示的必要。
“夫君,走吧!”楊史蓓也勸說道:“垂雲峰景色不錯,您也可以換個心情。”
聽著都讓人心酸,生活如此不如意,客觀的一切都無法改變,隻能靠改變自己的心情。
不過到了垂雲峰下的時候,馬瑞確實心情稍稍得到一點改善。
楊族長沒有讓馬瑞失望,挑選的場地一如既往符合他脫塵出俗的調性。
這裏是垂雲鎮外一處山穀,茂林修竹,曲水環繞,此時秋色漸濃,山林陰鬱的深綠,地麵微枯的黃葉,近處的風雅亭閣,遠處的巍峨險山,確是一副如畫美景。
看到馬瑞神情漸緩,楊史蓓在一旁給馬瑞慢慢解釋為何挑選此處。
這裏乃是垂雲鎮名的由來之所,西北麵那一座形似豎起中指的山峰名為垂雲峰,幾乎每日都會有被稱為“雲山霧罩”的奇景,雲層與別處四散飄逸不同,反而聚居上下垂直疊加,便有了垂雲峰垂雲鎮的稱呼。
楊家一直以此作為家族的聖地,日升月恒的奇景也成了楊氏宗族經久不衰的象征,但凡族內大事,諸如祭拜先祖、婚喪嫁娶都來此地舉行儀式。本來楊巔峰拜入山河派算是莫大的幸事,操辦的規格也不下於祭拜先祖,故而邀請了各方賓客前來觀禮,結果現在成了笑話。
眾人分賓主入座,表麵上都在誇讚眼前美景,恭維楊家的曆史傳承,暗地裏都在等楊家出糗。
其實這山野之間也沒什麼座位可言,家族地位高一些的有楊家遞上幾張簡陋椅子,低一些的則是幾張破板凳,再沒什麼名望的隻能坐在石墩上,隨行的仆從家丁更是隻能站著,心裏怎麼可能不罵娘?
楊族長自然明白台下這麼多小字輩在想什麼,本來這些人的用處隻是提供那種敬仰的目光,仰視楊巔峰飛黃騰達的將來。如今卻變成了幸災樂禍的哂笑,使得楊族長更加忍不住心中的憤慨,還未開場白就直截了當丟出了底牌。
“據多人反映,我族楊巔峰正在滄瀾湖畔一所廟宇中探尋機緣,老朽也已委托山河派吳達勇大師前往尋找,這拜師儀式想必不用在垂雲鎮舉行,待條件成熟時,老朽將派人通知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