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黃巢從後麵一腿,立即就把他踢翻在地,又一手扣著他的天靈蓋,怒道:
“叛徒!你到底將彩菊藏在哪裏?”
尚讓仰望著黃巢的臉,第一次才發現它竟是如此卑鄙與獰猙,而十幾年來,自己卻在它的鼻息下,以它的喜樂為喜樂,以它的憤怒為憤怒。
不是一種痛心,而是一種悲哀。
尚讓正是悲哀的搖了遙頭,冷笑道:
“你真的以為我會像你一般卑鄙?嘿……我才不屑……擒下她,我隻囑她往……靜心寺……等候楊行密……。”
黃巢怒哼一聲,將他猛地往地上一摜,尚讓便連痛苦都感覺不到了。
靜心寺。
彩菊就深埋著頭,跪在禪像前。
她不知道還要等多久,她隻聽到後麵竊竊私語,己有人開始在議論著她:
“瞧!那女子跪在那裏許久了,不知她在等人?還是在拜禪?”
“看她那身衣飾,不象本村土生,似乎出身於大富之家呢!”
“在大富之家又有何用,她看來憂憂寡歡,極不快樂……”
“是呀!富貴未必就是幸福,她如斯孤獨,真是可憐啊!”
楊行密自離金甲軍後,她日夕思念,尚讓遂約她到此,待與楊行密密議後即往會她,誰知等了半天猶未見楊行密。
夜己漸深,人潮散盡,意中人卻仍遲遲未至。
彩菊卷縮在一角,她發現有人議論還是件幸運的事,不幸的是孤獨。
孤獨的夜自然無話。
第二天,村民又至,彩菊更不敢接融他們好奇的目光,逼得避於一旁。
這一避又避了一天。
黑夜再臨,人群又去,偌大的古寺僅餘下座上菩薩,似正在笑她竟然如此癡候。
但癡候就癡候!
彩菊己決定今晚再在這裏癡候一夜。
她取出念珠,默默的祝福:
“密大哥為何未來?不知有否不測,求菩薩好好保佑他……”
但突然問,她手中的念珠赫然寸斷。
念珠子隨即灑滿一地,在空洞的寺院內響起了寂寥的回音:
“滴答,滴答……”
這滴答之聲就如一根根利刺,往她心頭刺去。
他頓生一種不祥的預感……
就在這時,身後己傳來腳步聲,並有人急切的喚道:
“彩菊!”
彩菊連忙轉過身,但來的當然不會是楊行密。
來的是黃巢。
彩菊吃驚道:
“爹,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裏?”
黃巢歎了一日氣道:
“是讓兒告訴我的!其實你這樣等下去也是自費,楊行密己揚言退隱江湖,此後永不再回金甲軍!”
他說完這句謊話,就如殺了一個人,眼睛連眨都不眨。
彩菊臉上頓時一片煞白,她倒退了一步,喃喃道:
“怎會?讓師兄既說帶他前來,密便一定會來!”
黃巢大聲道:
“別傻了,爹與他師徒多年,他說走便走,如此忘本,要來何用?……”
彩菊呆呆的聽著,隻感到渾身發軟,軟得隻有靠在父親的肩頭,才勉強支持得住。
黃巢撫著她的頭道:
“傻孩子,忘記楊行密吧!爹會為你找一個更好的男子!”
彩菊急道:
“不!我要見他!爹快替我找他吧!”
黃巢抬起頭,緩緩的應道:
“好,我去找。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找出來!”
一個人也許沒有辦法救走楊行密。
但兒個人湊在一,起,便立即想出了個辦法:
——做副擔架,拖也要把他拖走!
擔架很快便做好了,李存孝一個人一拐一拐的走在前頭,其餘的所有人推的推,拉的拉,拖著楊行密緩慢的潛逃。
楊行密左目傷勢極重。本來是一隻炯炯有光的眸子,現在卻忽然變成了一個不斷流血的黑洞。這並不奇怪。
奇怪的是今大的天氣。
一一一熱!
反常的酷熱。
差不多每個孩童走三步,便要抹一把汗。
“噓……熱得透不過氣,很辛苦啊!”
“何伯,我們真的支持不住了,可否休息一會?”
何伯亦己熱不可耐,道:
“好!今天本刮北密,怎地如此燥熱?確是有點反常!”
小牛叫起來:
“是呀!幾天前我還來此玩耍,如今竟不見了許多草呢!”
這時,數片樹葉飄落,何伯接過一看,喃喃道:
“樹葉亦枯萎若此,怎麼好象被什麼燒焦推似的!”
一直沒說話的李存孝,忽然開口道:
“小忠,你說帶我們往你姑母的村子暫避,還有多遠?”
小忠道:
“就在附近的芙蓉村,越過個山頭便是了。”
李存孝抬頭,望了那山頭一眼,憂憂道:
“若依我們目前行程,雖是捷徑,亦非要天亮方可到達,但楊行密傷勢奇重,恐怕會失血過多而死……”
何伯接口道:
“況且大家現己筋疲力盡,又恐防殺手追至,應從速覓地棲身及替小馬(楊行密)止血,方為上策!”
李存孝讚道:
“有道理!”
小牛忽想起什麼似的,一拍腦門,喜道:
“對了,我知道那邊有個山洞十分隱秘,不若到那裏歇一夜吧!”
幾乎是異口同道: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