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旗黑甲的沙陀(1 / 3)

正在觀戰的李克用陡地一怔,心忖:“啊!好快的步法!黃巢的弟子居然有此步法?”

不!這步法並非黃巢所傳,黃巢自己心知肚明,他亦沒料到楊行密的潛質會如此出人意表。

楊行密已遙遙轉出“亢龍有悔”攻擊範圍之外,眼看李存孝這一腿勢必落空。

就在此時,一條小身影驀然自梯階踏上叁分教場,踏進“亢龍有悔”腿勁範圍之內,這條小身影正是——住溫!

隻見住溫雙手端著盤子,盤子上放著兩壺美酒,這兩壺酒當然就是黃巢適才下令要的“銷魂醉”和“斷愁香”。

住溫手捧美酒,倉促之間根本不懂閃避,實際上亦沒有能力閃避,而李存孝也不及撤招,更何況對他而言,踢死一個賤仆有何大不了?

眼看住溫便喪命於“亢龍有悔”之下,楊行密情急之下高呼一聲:“住溫!”

跟著不作細想,急忙再使急轉步法,一陣風般轉到住溫身前,生死一發間,逼不得已踢出黑雲密布腿法法最雄渾、利害的一式——雷厲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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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之間“雷厲風行”與“亢龍有悔”兩大勁招正麵硬碰,“隆”然一聲,爆出轟天巨響,儼如九霄雷鳴!

巨響爆出同時,楊行密當場口噴鮮血,可知已給“亢龍有悔”轟至重傷,然而他並沒有——敗!

因為李存孝比他更不好過,他給雷厲風行震飛已不在話下,半空之中,隻見他口鼻皆在噴血,鮮血橫飛,噴血更多,墮地後更翻滾數周方止,明顯所受的傷比楊行密更重。

這一仗,是楊行密勝了!

但是楊行密這一腿本為救住溫,卻始終未能救得住溫…

兩大勁招硬拚所生的強橫反震力,早把住溫手中兩壺美酒震個滿天飛,更把住溫震下梯階,住溫“哇”的一聲,人便仰後向梯階跌去。

眼看住溫即將頭先著地,小腦給撞爆而死,楊行密大吃一驚,本想上前把其接著,可是重傷之下已是寸步難移。

就在千鈞一發間,一條人影突縱身撲上,一手接著住溫,另一手猝使一股柔勁,運掌一推,便把正要墮到地上的兩壺美酒,穩穩送至李克用幾前,涓滴不濺,運勁之巧可見一斑。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總在最後一刻才現身的——錢柳!

想不到他今次終於來對了時候。

一切皆在眨眼間連環發生,在場所有人愕了一愕,沙陀城那班徒眾方才懂得擁上前摻扶少主。

但見李存孝居然連站起來的氣力也沒有,徒眾們惟有把他抱起來,看來他受創非輕。

然而他還未致不醒人事,他牢牢的盯著正在昂然挺立著的楊行密,雙目湧起一股不甘不忿之色。

他本是沙陀城少年高手中最強的一個,黑旗黑甲,黑鴉強少。向來身負出腿最快最勁之神功,殊不知今回會栽在這長發小子腿上。

住溫此時驚魂甫定,這才發現接著自己的人是錢柳,一怔,道:“是…你?”

但他亦沒有向錢柳道謝,隻愴惶奔上前視察楊行密的傷勢,憂心地問:“楊,你…

怎樣了?“

楊行密笑著搖頭,沒有回答。

其實,他已無餘力回答,他還有氣力挺立,隻因一種堅強不屈的意誌。

李克用臉色一片慘白,一來是因驚見於楊行密此子竟可大挫沙陀城之威楊,二來是因驀地出現了另一名黑衣少年。

錢柳靜立原地,猶如一個傳奇。李克用瞧這少年的眼神與掌法,當下也明白來者是誰,遂問黃巢道:“黃兄,若小弟沒有猜錯的話,這個定是你第二高足——錢柳了?”

黃巢引以為豪道:“城主眼光異常獨到。”

李克用一身黑旗黑甲,掃視了錢柳與楊行密一眼,強笑道:黃兄能納得如此徒兒,實令小弟不勝豔羨。今日,我們沙陀城當真心服口服,為守諾言,以後便視金甲軍為盟兄了!”

黃巢聞得李克用終於甘願結盟,不禁樂得縱聲長笑。

“好!城主果然一諾千金!今後這個武林,準會成為我們兩幫的天下!屆時我們定必有福同享啊!哈哈…”

有福同享!

隻怕未必!

黃巢既然晉身江湖爭逐名利,便絕不會僅滿足於與人共享天下。

他要自己一人獨霸天下!

隻要那一天來臨。

試問還有誰敢對天下說一句——

問誰領風騷?

終於下雪。

而且是大雪。

一夜之間,金甲軍乍然投入一片白皚皚的雪海之中。

蒙雪的金甲軍,仿佛是一個外冷內冷的霸者,冷血冰心,絕對不容世人冒犯。

住溫在迷蒙的晨曦下,小心翼翼地捧著一盆燙熱的水,踏著濕滑的雪地,朝著金甲軍的客廂走去。

為免被黃巢發現楊行密幫他之事,他並沒有披上楊行密給他的棉襖。那棉襖,也隻得留待晚上回到小廬中才可享用。

故此際他還是一身單薄衣衫,人如衣薄,衣如人薄,兩者怎可敵此迎麵襲來的風雪,住溫遂冷得不住顫抖。

好幾回,他還差點兒摔倒呢!但仍是緊咬牙根,步步為營,因為了手中捧著的那盆水,是捧給一個在江湖中舉足輕重的人——沙陀城主李克用。

原來李存孝因給楊行密轟至五癆七傷,一時間不便於行,故李克用與黃巢結盟後並沒即時離去,隻為讓李存孝能夠稍事歇息一夜,即使翌晨他依舊舉步維艱,也不必為舟車勞頓而傷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