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中帶熱(2 / 3)

馬殷惱其北冥頑不靈,不俟他再說下去,逕自搶著道∶

“二弟,我問你,你可還記得父親因何而死?”

劉謙聽其兄提及父親之死,知其動了真氣,遂低下頭道∶

“記得……”

馬殷鐵青著臉∶

“是嗎?那你再說一遍,讓我知道你多年來未有半點遺忘!”

劉謙靦腆道∶

“八年前,狂虎主人在武林正如日方中,後來其餘九大名門正派硬要我們狂馬門聯手圍剿他,爹便囑咐我倆留守狂馬門,自己則去出戰。一眾人等遂乘狂虎主人單獨路經黃山時撲出截擊,豈料他不畏不懼,不作任何辯駁便與十大派盤腸血戰,三日三夜後,十大派全軍覆沒,父親亦在此役中傷重而死……”說罷一臉惻然。楊行密暗裏卻想,所謂名門正派也不外如是,以眾淩寡,真是枉稱豪傑好漢。又想狂虎的主人竟獨自力挫十大門派,豪氣可想而知,可惜天妒英才。

馬殷道∶

“好,隻要你記得便好!當年我倆羽翼未豐,況且仇人武藝高絕,惟有苦練劍法以待他朝親手報仇!誰知睛天霹靂,同年歲暮,仇人死訊傳遍江湖。二弟,你可記得八年前我倆得知他死訊後何等失落?”

劉謙怎會忘記?他倆大仇未能親報仇人卻死,那年過了一個很淒慘的年頭。馬殷繼續道∶

“好不容易才查悉其仆狂虎八年前在主人身故後便回鄉,並探知其家鄉就在此帶,然而在這八年之內,我倆多番搜尋此帶村落仍然不獲,料不到狂虎會匿居在這不應是人活的雪嶺之上,幸得王兄弟意外地發現了其行蹤,難得他還趕來報訊!今日我們並非必要殺狂虎不可,隻希望從他口中探知其主人葬身何處。若仇人真的死了,便拿其屍首回去祭亡父之靈,若然未死,父仇當然非報不可!”

劉謙亦深明其兄報仇心切,但他一直懷疑其兄找著狂虎後將會如何將之逼問。無論用何種方法,此舉一早就不應該,若非馬殷時刻以父死相逼,他亦不會跟其一起前來,便何況心中對王潮此人終究不屑,故兀自堅持∶

“大哥,父仇固然不共戴天,但若靠不義之徒來達致目的,恐怕……”

一語未畢,忽聽得王潮笑道∶

“大俠此言差矣!我看你對在下成見之深,實不亞於我身旁這位溫婉姑娘了。”

好一個王潮!雖然適才遭劉謙氣至麵紅耳赤,不消片刻即回複態度自若,臉露輕鬆微笑地斜瞥身旁那名女子。

這女子原來名為溫婉?楊行密心想,好溫柔婉麗的一個名字!好溫柔的一個人!但聽得王潮侃侃而道∶

“這位溫婉姑娘本與在下及狂虎青梅竹馬,情誼甚深,自他於十三年前失蹤後,她一直苦候我義兄歸來。故這次我帶你倆登此雪山尋我義兄,她亦甚為齒冷,遂也跟來看個究竟。

不過風二俠和她有所不知,在下此舉實另有苦衷,唉!看來今日不說不行了……“

王潮一語至此,當下搖頭歎息,狀甚無奈。

那一直沉默不語的溫婉終於按捺不住,冷冷道∶

“苦衷?出賣義兄也有苦衷?”她不單人如其名,聲音也如其苦,冷中隱滲溫柔。

王潮訕訕地笑道∶

“婉,你記否七日前村中發生何事?”

溫婉愣愣道∶

“你是說老李一家七口被殺之事?”

王潮點頭∶

“不錯!眾所周知,老李發妻早死,他自身年僅四十多歲,膝下六名兒子全是廿來歲之壯丁,可是一家七口在七日前卻被神秘屠殺,腸穿肚爛,死狀恐怖非常,村民盡皆不知行凶者到底是誰!婉,你又可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溫婉搖了搖頭,柔若無骨的身子打了一個寒顫,像有預感王潮將會說些什麼。王潮道∶

“那晚碰巧我想找老李的兒子們賭幾手,誰料剛步至其家門,卻見大門虛掩,屋內傳出連聲慘叫,我急急從門隙一看,隻見屋子內正有一散發漢子用刀把老李一家斬殺!那人雖背向我,我亦仍感到他意態瘋狂,手中刀森寒勝雪,老李等人根本毫無反抗之力便被殺個精光,那人跟著衝門而出,我慌惶躲到屋畔的草叢中窺視,你猜從屋內衝出來的人是誰?”

王潮言罷側頭看著溫婉,她的臉越發蒼白。

在石後的楊行密不禁暗暗推詳∶

“散發、瘋狂、刀寒用雪,這人若非我爹又會是誰?唉,想不到爹早於殺虎前已在村內屠殺一番!爹,你到何時方會回複本性,與行密重過從前的生活啊?”

念及往昔一切再難自複,小小的心靈不由得一陣黯然。

此時王潮見溫婉默不作聲,又見馬殷劉謙目露好奇之色,便道∶

“你們既然不猜,我也不想再將此事隱瞞,殘殺老李一家的凶手是━━”他語音稍頓,環顧眾人表情,隻見三人全在屏息靜氣,遂一字一字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