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虎(1 / 3)

淚熱,心更熱!

楊行密心力交瘁之下,一口氣接不上來,鮮血從口中“嘩啦”噴出,終於昏了過去。

昏去之前,還聽得楊天霸瘋狂而殘酷的笑聲。

“倒下了就必須自己站起來,沒有人可以幫你,就連你老子也不會幫你!”

可是,楊天霸自己又如何?

他為情而倒,是否能夠再度站得起來?

風雪依舊咆哮!

皚皚白雪不斷打在楊行密的身上,早把其大半個身子埋在雪中,但他仍然知覺未複,若再如此下去的話,他的血勢必凝結成讓,小命不保!

楊天霸卻已坐到那頭巨虎的虎穴洞口,且生了一堆小火。巨虎一家大小既命喪其手上,當然雀巢鳩占!

洞口僅距楊行密不及兩

,委實不遠,但楊天霸雖見兒子危在旦夕,卻始終無動於衷,漠然如故,隻是以戰雄刀串著虎屍燒烤,看來煞是專心。

他是真的對親生兒子如此心狠,還是在他瘋狂的心中,也想看看楊行密有多大能耐?

楊行密並沒有讓其久等,他那雙被雪覆蓋的小手驀地緊握為拳。他,並沒有因此死去,他終於蘇醒過來。

楊行密隨即嗅到從洞口傳來的陣陣烤肉之香,此際他正饑寒交逼,倘若還沒有東西下肚,必在此地僵斃無疑。

堅強的求生意誌,驅策著楊行密再站起來,蹣跚地、一步步地向洞口走去。

虎穴之中,正有一頭比猛虎更可怕的野獸在等待著他!

楊天霸甫見兒子步進,雙目閃現一股異樣光芒,是嘉許?還是火光在其眼中的倒影?

他的臉看來已沒有先前那樣猙獰,每次殺戮之後,他的情緒都會稍為平複。

楊行密坐近火堆,一邊擦掌一邊嗬氣,企圖就火取暖。

他這才發覺楊天霸原來已把四頭虎屍搬了進來,虎皮亦早被剝下,虎頭則留在洞外,楊行密更發覺正給戰雄刀患著燒烤的赫然是條小腿,一條小虎的腿!

楊行密內心不禁一陣惻然,雖雲猛虎嗜食人畜,但在這片冰天雪地之中,又何來人畜給這數頭老虎殘害?它們其實不必慘死。

小小的心靈忽地感到,倘若適才他比楊天霸更強,這些老虎便不用無辜慘死。不錯!隻要他比楊天霸更強……

就在此時,楊天霸把一張虎皮向他當頭仍柳,道∶

“披上它!”

楊行密如言披上虎皮,驟覺暖了不少。

楊天霸再從地上撿起那個楊行密曾反吐出來的虎心,遞給兒子道∶

“不想凍死就快吃掉它!”

言罷臉上露出一絲試探的獰笑。

虎心未經火烤,依然腥臭無比,楊行密無言地望著那顆虎心,白地一把接過,大口大口的齧吃起來。

眼見兒子毫不考慮便大吃虎心,楊天霸霎時滿臉失望之色,鄙夷地道∶

“呸!好窩囊!剛才你不是寧死也不要吃,如今又為何改變主意?你怕死?”反問之間楊行密竟把整個虎心吃個精光,跟著緩緩抬首,圓圓的眼睛綻放一股淩厲光芒,不比楊天霸的雙目遜色,道∶

“錯!”

一個“錯”字,楊天霸不由冷笑一聲。

楊行密道∶

“我吃虎心,隻因我知道自己絕不能死,總有一天,我會比你更強,我要擊敗你,阻止你再瘋狂的殺戮!”

總有一天?

楊天霸一怔,他料不到兒子小小年紀,居然會口出豪言。

他哪會想到楊行密雖年僅十一,但家破後五年來顛沛流離的生涯,早使他學懂了許多尋常孩子學不懂的東西。

當大人們都自私地不負責任,為著自己愛惡或痛苦而忽略孩子時,那麼,也就隻好被逼迅速長大,適者生存。

楊行密眼中的厲意未減,續道∶

“不單要阻止你,我還要阻止天下間所有濫殺無辜的人!”

這番話才是真的有誌氣,真正的男兒本色!楊天霸聽罷登時一樂,狂笑聲響徹雪地,道∶

“好!不愧是我淮西雄刀之子,有種!”

誰知楊行密倔強地道∶

“不!你不是我爹!我爹早已隨娘親一起死了!”

這句說話一針見血,楊行密說來也覺心痛。

是的!五年前的楊天霸確是一個尋常的。安於現狀的父親,可惜淮西雄刀與戰雄刀再生之時,也正是楊天霸的未日!楊行密一直熟悉的父親早已含恨而終!

楊天霸被這針狠狠刺中,頃刻怒火中燒,口中像要噴出熊熊烈火把兒子燒為灰燼,他用力抽扯楊行密的長發,恨不得將之一手抽光,高聲嚎叫∶

“小子!你瞎扯什麼?你敢再說一遍!”

楊天霸喝聲如雷,楊行密卻毫無畏色,心頭有話不吐不快,果真一字字地再說一遍∶

“我說,我的爹早隨娘親死了!”

難得他父子仍念念不忘梁思思,嘴邊還不斷提著她,好一個梁思思,雖然負情棄子他去,卻經常“榜上有名”,真是音容宛在,可見她對他倆傷害之深。

楊天霸聽楊行密提及梁思思,怒上加怒之下,本應即時發作,然而他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