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段淩(1 / 2)

夕陽的餘暉將蔚藍的天空染出了一抹緋紅。在那最鮮豔的一抹紅色之下,有一座梯田圍繞的小山。從遠處看來,山尖與天空中的雲彩相接,而梯田仿佛成為了登上雲端的仙路,讓人看來竟不禁聯想,那雲端之上是否存在繁華恢弘的仙宮?仙宮之中又是否有那美麗的仙女載歌載舞…….

直到走的再近一些,才看清在山腰之上,梯田的旁邊,竟零零散散的坐落著幾十戶人家。

這裏是小田山,山上的梯田乃是鎮上的吳員外所有。而山上的這些住戶便是為吳員外種稻的佃戶。

山腰上的屋舍,簡單樸素,即使是農家人,卻也打理的幹淨整潔。

隻是在這數十戶人家之中,依舊有一家,破爛不堪,就好像萬綠叢中的一點紅,想不顯眼都難。

房頂的茅草東一塊西一塊,灰塵更是給屋舍披上一層黃色的麵紗。而那房壁,已有數塊木板因日曬雨淋,碎裂了大半。這個破爛的房屋,實在會讓人懷疑究竟還能不能算作一間屋舍。

屋舍之下,那較為幹淨的窗口上,一個十五六歲年紀,相貌清秀俊逸的少年,雙手托著下巴,正遙遙盯著遠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正在此時,一個流裏流氣的少年不知從何處跑了出來,對著爬在窗口上的少年說道:“段淩,今日我又被王管事家的那條狗追了,你說咱們是不是想點什麼辦法,弄來打打牙祭。我可聽說了,好多人都被那條狗攆過。”

段淩依舊遙看著遠方,腦海裏卻想到了過世幾年的父親。娘親生下他之後便撒手人寰,隻留父親一人將他養大。十二歲之時,父親也因一場大病,永遠離去。

他一人在親鄰的救濟之下,方能活到如今。欠下吳員外的租子也越來越多,或者再過不了多久,吳員外就得將那一畝三分田給收回去了。

“你想什麼呢?我問你話呢!”流裏流氣的少年伸手在段淩眼前晃了晃,這才把段淩的思緒拉了回來。

“你說什麼?”段淩伸了個懶腰。

“我說王管事的那條狗太可惡,想個辦法將它弄來,咱兄弟幾個打打牙祭。”流裏流氣的少年無奈的聳了聳肩,再次說道。

“我沒興趣。鄭三,我也勸你不要去動那條狗。去年咱們收成不好,小田山很多佃戶都欠了吳員外的租子。王管事就是狗仗人勢,巴不得咱們有什麼把柄落在他手裏,好叫咱們被他攆走的時候無話可說。”段淩擺了擺手,一本正經的說道。

這王管事可是吳員外的小舅子,眼看今年收成好轉一些,若是現在找到借口將佃戶攆走,他大可重新找來一批經營。有了借口,量其他佃戶也鬧不出什麼事,被攆走的人更別想從這裏帶出去一粒稻子。這麼一來,收成一到,抵消了那些租子之後,剩餘的那可就變成他的了。

“我先走了,晚上再說吧。”鄭三一看段淩對此事毫無興趣,隨便聊了兩句便離開了。

黑夜。

段淩正閉目盤膝坐在床上。窸窸窣窣的低語由遠至近。段淩走出茅屋,便看到鄭三和狗子等人抬著一布袋出現在眼前。

段淩正想詢問,鄭三趕緊打出一個噤聲的手勢。“碰”的一聲,將布袋仍在地上。段淩一看這架勢,哪還不知道裏麵所放何物?

看著猶帶微笑的幾人,段淩無奈歎了口氣。這些都是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他早該想到鄭三絕不會聽他勸的。隻是若東窗事發,這幾家都將被王管事借口趕走,日後該以何為生?

似是看出了段淩的擔憂,鄭三湊過頭低聲對段淩說道:“嘿嘿,沒事的段淩,王管事不等天黑便迫不及待的上了他小妾的床,我和狗子用蛙毒包在肉包子裏麵,這狗死的時候,那是半句都沒吭。至於趙四等人,一個個更是睡的和死豬一般。”說完,還嘲笑似的朝地上的布袋狠踢了兩腳。

不等段淩再說什麼,鄭三立即轉身交待狗子等人,麻利的生火、燒水、剃毛。大家本就是農家人,做起這些事來根本毫不困難。不一會兒,洗刷幹淨的狗肉便被一根棍子直穿而過,架在了火堆之上。

金黃色的油脂滴下,火堆裏發出陣陣劈裏啪啦的聲響,伴隨著四溢的香味,幾個人更是饞的口水直流。鄭三撒上香料,再慢烤片刻,那香噴噴的肉便已被下架放到了段淩家那張破舊的桌子上。

對於農家人來說,肉本就屬於奢侈品,此時在香味彌漫之下哪還忍得住,一人割下一塊,狼吞虎咽起來。段淩也不例外,雖說對此有些忌憚,但他確實也有很久沒有嚐過肉的滋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