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歐洲小鎮的中國媳婦,愛的薪火三人行(1 / 3)

歐洲小鎮的中國媳婦,愛的薪火三人行

丁琪德

這是一個鄭州女孩的異國情緣。因為愛情,她不遠萬裏,追尋匈牙利網球運動員、商人科瑞的腳步,生活在他的國家。然而,新婚燕爾,科瑞生意破產,又犯了心髒病,並導致鎖骨粉碎性骨折。她克服溝通障礙和生活窘迫等困難,不離不棄,一心照料著他。她的善良深深地感動了丈夫的摯友皮特,也盡心地幫助她,慢慢地,皮特的眼中也閃出熾烈的愛意……

深愛,又豈容“三人行”!那麼,他們怎麼辦?且聽這個遠嫁歐洲的鄭州女孩,娓娓道來--

我叫莫妮,英文名Monica,在鄭州一個普通工薪家庭長大,2004年從西安外國語大學國際貿易係畢業後,到深圳找工作。2007年初,一位舊同事推薦我去匈牙利政府駐中國辦事處工作。一個匈語單詞也聽不懂的我,就很冒失地過去了。

辦事處主任叫汪明,匈籍華裔。Karen(科瑞)是他的匈牙利朋友,退役網球運動員,曾經獲得全匈冠軍。汪明很少坐班,但科瑞經常來。彼此語言不通,每次科瑞隻能比比畫畫地和我進行交流。幾天後,科瑞帶了一本學匈語的書,每個單詞附了中文翻譯和讀音。書,已經又舊又破,但是中國很少學匈語的書,對我來說猶如雪中送炭。此後,他一來我就讀給他聽,他也不厭其煩地糾正我……慢慢地我們熟絡起來。他也經常帶一樣匈式菜肴,買兩個獼猴桃或草莓。我上網,他靜靜地坐我旁邊,我喝水,他也拿杯子讓我分一半,不管我穿啥衣服,他都做出美呆了的表情……

科瑞是做服裝生意的。他帶我去逛布料城,教我辨別布料,而我也幫他砍價。慢慢地,我發現,褪去商人精明的外表,其實他幽默而簡單。我們傾心相愛了。

我的匈語越來越流利,能自由地跟他探討文學和電影,當然,也談情說愛。匈語的人稱和語法時態全部隱藏在單詞變位中,比如Szeretlek(我愛你),短短的一個單詞包含了你和我。我陶醉在愛情和這種神奇的語言之中。2007年底,我們同居了。

2008年8月科瑞必須回國,我又擔心又不舍,想和他一起去,但沒有簽證。他欣喜若狂,立即和我飛往北京辦簽證。我們尚未正式結婚,隻能辦理商務簽證。因為北京奧運,到處訂不到酒店,科瑞隻好先回匈牙利,而我在一個朋友家裏等待簽證。

等待很漫長,對於異國戀的恐懼也如潮襲來。一個月後,我等到了使館的拒簽信。我站在人潮之中不住流淚。科瑞得知,很擔心我會放棄,問:“寶貝,你會繼續申請嗎?”“會的。”我很堅定地說。

二度申請簽證。我謝絕了翻譯,直接和麵試官交流。麵試官驚訝我的匈語這麼好,最後她說她必須歡迎一個會說匈語的女孩去她的國家!五分鍾後,我拿到淡綠色的歐盟申根三個月簽證。一出使館,我就告訴科瑞,他在那頭高興得哇哇地叫……我也淚如雨下,因為我們竟然已經分開將近三個月了。

我買了最快一班直飛布達佩斯的單程票。一出到達廳,科瑞遠遠地衝過來,和我緊緊地相擁。

我的簽證隻有三個月,科瑞說:“趕緊結婚吧。”我點點頭。涉外婚姻不像想象的那麼簡單,他的小鎮Cegled還沒有居民和中國人注冊結婚,不知道怎麼辦理。我們跑到布達佩斯的移民局谘詢,提交了很多資料和公證,足足折騰到我的簽證即將到期,才拿到一遝厚厚的結婚文件。因為我的奔波,小鎮上的人們很快知道了科瑞娶到一個能幹的中國媳婦:一口流利的匈語,征服了簽證麵試官,又能把簽證換成綠卡……

婚後的生活很幸福。科瑞把我寵得無法無天,每天清早做好早餐,等我醒來。然而,這樣的幸福太短暫了。金融危機,導致科瑞的服裝貿易慘不忍睹,我們辭退了全部員工,日夜不停地工作,依然拉不到訂單,客戶也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不斷破產。拿著那些無法收回的貨款借條,我們欲哭無淚。

科瑞不得不找工作,我說我也去,但又找不到合適的。我們把車賣了,改為騎車,不敢出遠門。我還在院子裏種蔬菜,戰戰兢兢地節省每一筆開支。

小鎮上的人讚歎我能把蔬菜種得綠油油,能和科瑞一起吃苦,但苦日子總也沒有好轉。2010年初,科瑞和我商量把房子賣掉。到處都在賣房子,有錢買的人屈指可數。科瑞狠心地半價甩賣給了一個朋友,條件是我們免費繼續住到他找到買家。原以為這筆錢能讓生活好轉,但,長期勞累和焦慮的科瑞卻突發心髒病,必須住院。科瑞喜歡在家陪我種菜、澆水,總是偷偷地溜回家。一天騎車回來的路上,他意外地摔倒,鎖骨粉碎性骨折了!要命的是,當時醫生和護士罷工,他接受了簡單處置後無人再管。我心急如焚,日夜陪著他。第八天,醫生終於為他接骨。由於時間太長骨頭都快長好了,隻能打斷、清理、接上。出院後,科瑞更加沉默寡言。一天,他拉過我的手,眼含淚花說,很抱歉我不能給你優裕的生活,雖然我已經盡力,可還是讓你吃了兩年苦,你應該回到中國,那裏沒有金融危機……

從前那個強壯、帥氣的他,如今歪斜著肩膀,頹然如斯。我難過得不能言語。我抹幹淚,揚起頭,告訴他:“我們曾經起誓,無論生老病死,不離不棄。在中國對生病的另一半棄之不顧,是一種很不光彩的行為。所以,我不允許你繼續再說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