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種邪惡叫,我覺得我的人生配不上我
……我是華麗的分界線……
杭州那天,保姆莫煥晶縱火後逃逸。濃煙熏死溫婉的女主人,以及三個天使般可愛的孩子。四具屍體被抬出時,滿頭滿臉,都是黑色的煙灰和焦油。
眾人心痛的同時,揣測保姆的縱火動機。有人說,她偷了主人的金表和手鐲,縱火想破壞盜竊現場。也有人說,主人發現她偷東西,要開除她,她知道主人心軟,想趁主人睡覺時點個小火、再撲滅,演一出救火戲碼,立功博好感,避免被開除。
所以那天,保姆莫煥晶從書架抽出一本書,點了火。火勢越來越大,卻沒有觸發這棟豪華公寓的消防警報。莫煥晶眼看局麵失控,從保姆電梯倉皇逃走。
之後人們調查保姆莫煥晶,才發現她賭博成癮,四處借錢,還曾因欠債不還被人告上法庭。同時,她經常幹的一件事是,在朋友圈發照片炫耀,照片裏的她,開著雇主的豪車、陪他們度假、坐著他們的私人飛機、和他們一家人親密合影。
小死者的同學見過莫煥晶一次,他後來回顧,那個保姆,“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根本不像個保姆。
她偷竊的不隻是主人的金表、手鐲,還有一段根本不屬於自己的生活。她大概覺得,那樣的豪車、私人飛機、體麵生活,她也應該擁有。而她自己的生活?簡直配不上她。
每個人,在成長的某一個階段,或許都有過“我的生活配不上我”的念頭。有時候,它們是無傷大雅的笑話,有時候,它們會毀滅一切。
……我是華麗的分界線……
我上初中的時候,有個好朋友,每天放學手拉手一起回家。有一陣,她常跟我提起一個小哥哥,“她媽媽同事的兒子”。
她驕傲地給我看了照片,小哥哥留著毛寸頭,穿一件插肩長袖tee,盤腿坐在地上,濃眉大眼,透著幹淨羞澀的帥氣;她還給我看了小哥哥寫給她的信,字跡清秀,不像我們班男生寫字總是歪七扭八。
那時我們每天回家路上,話題都是這個小哥哥。我毫無自控力地表達對小哥哥的花癡,以及對朋友的羨慕嫉妒——天哪,有這樣的小哥哥,你簡直可以屹立在14歲女生王國的鄙視鏈頂端好嗎?
她總是得意地笑著,然後囑咐我千萬低調。我更佩服她了,好單純好不做作,跟那些有了男朋友,就到處炫耀的妖豔女生相比,簡直超凡脫俗。
過了幾天,她給我一條手機鏈,是當年最流行的薰衣草許願瓶。她說,那是小哥哥托她送給我的。我珍藏了好多年,供奉在書架第一排。
我記得,她告訴我,小哥哥的“名字”是宮翼,聽上去就很帥有沒有?中日混血,母親是個名媛,家裏住在城郊的大別墅,客廳裏放著一架施坦威三角鋼琴。
美好的記憶延續了很久,直到多年以後,我看電影時才發現,這位貫穿我少女時代始終,夢中情人一般的鄰家小哥哥,是《藍色大門》裏的陳柏霖——都怪當年我見識短淺信息滯後,才沒能識破。
青春無知時的少女,覺得自己不夠炫酷,隻好捏造一個炫酷的朋友,支撐起青春期膨脹的虛榮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