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吉昂沉吟道:“但是我並不認為這就代表著她是因為上帝的感召而懷孕的。”
“你有什麼見解嗎?”
“格爾萊斯和伊格賴因都不是普通人,他們家族的血統中混有龍血。而這種血統隨著尤瑟娶了格爾萊斯的妻子之後,也混進了潘多拉貢家族之中。所以梅林宣揚現在這位卡美洛國王是紅龍的後裔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勒吉昂一字一句地說道:“伊格賴因會懷孕,很可能她身體裏龍的血統有關。”
“這樣嗎·····好吧,那麼你怎麼去解釋‘俄陀聶’的死?”
巨漢緩緩說道:“那個孩子沒有被神的怒火消滅,甚至還吃掉了‘俄陀聶’;我並不清楚‘俄陀聶’想要拿回的盔甲和劍有什麼特殊之處,現在看來,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
“你不應該知道這些的;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吃掉了‘俄陀聶’的不是亞瑟,嚴格來說,隻是寄生在他身體裏的某種特殊的東西而已。”
勒吉昂冷冷地說道:“我甚至不清楚那東西是不是活著的,但是從它能夠和我交流來看,我姑且認為它是活的好了。”
“你的意思是····那個孩子現在變成那副樣子——哦不,他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孩子了?”
“你看到他身上裹著的那層黑色甲殼了嗎?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構成的,那些甲殼應該是在保護著亞瑟。他被‘俄陀聶’傷得太重了,現在恐怕已經沒有意識了,但是那些黑色的東西卻在保護他,治療他,甚至在操縱他行動。”
勒吉昂伸出手比劃著說道:“它似乎不會說話,但是卻能讓我理解他的意思。”
“·····能具體點嗎?”
“人類憑借說話的動作讓他人理解自己想要表達的含義,而那東西直接跳過了這一層,或許它根本就不會說話。”
勒吉昂解釋說道:“但我發現它會寫字也會認字,甚至連我們的語言它也理解。你知道嗎,當我試著問它叫什麼名字,它是怎麼回答我的?”
不等巨漢開口,勒吉昂就說道:“‘軍團’,它告訴我它叫‘軍團’(Legion),我一開始以為那是我的名字,但是它卻強調了二者的區別。我不太明白為什麼它會這麼稱呼自己,很可能它就是在用我的名字再加以區分,因為它覺得我和它是同一類東西。”
“你和它?”
巨漢突然明白了什麼,忍不住問道:“的確,你和它身上都有著類似的黑色霧氣,這些是什麼玩意兒?”
“我身上的這些是意外,或者說就是從它身上來的。”
勒吉昂說道:“它並不是亞瑟,但是看上去它擁有亞瑟的記憶,而且它的智力大概隻和小孩子差不多。它將伊格賴因當成母親,就像是剛出生的動物會將第一眼看到的任何東西當成母親一樣。不過它顯然不太理解母親的含義,它隻在伊格賴因麵前才會安靜,而且將伊格賴因當成自己的東西,任何企圖接近伊格賴因的人,都會被它當成敵人。”
“我完全不理解你的意思。”
巨漢幹脆利落地說道:“但是‘俄陀聶’臨死前告訴我你依然忠誠於教團,並且說自己的死是神的懲罰,所以按照教團中的規定,我聽命於你;但是‘猶大’,你至少也需要回耶路撒冷去,向‘撒母耳’解釋。”
“你把我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給‘撒母耳’就可以了,他會明白的。”
勒吉昂平靜地說道:“趕快走,歐沃羅德那裏我會處理的,不要回康沃爾去,直接回耶路撒冷去,教團,尤其是‘撒母耳’必須在第一時間知道這些。”
“好吧,上帝保佑你,我的兄弟。”
“上帝保佑你,我的兄弟。”
兩人互相鞠躬,隨後便分道揚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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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時分,勒吉昂悄悄地潛入營地,走進了伊格賴因的帳篷之中,卻看到伊格賴因依然守在亞瑟的身邊,著急地看著被白布裹住的那具痙攣一樣顫動的身體。
“你終於回來了!”
伊格賴因急忙站起來,走過來抓著勒吉昂的袖子,慌張地說道:“亞瑟醒了,他醒了!”
“真的嗎?”
勒吉昂微微有些意外,他蹲下身,黑霧化成一隻手,試探地觸碰了一下白布。他立即就清晰地感覺到了白布下肌肉組織的收縮和擴張,隨之而來的,還有嘶啞的,痛苦的呼聲。
“你弄疼他了!”
伊格賴因心痛地將勒吉昂的袖子扯開,跪在亞瑟身邊,驚慌失措地問道:“他到底是怎麼了?”
勒吉昂沒有回答,而是拾起了她的手,若有所思地撚著她那件黑色裙子上的布料。伊格賴因疑惑地看著他,然而卻並沒有阻止他的行為。
“好消息和壞消息,夫人。”
勒吉昂將她的手放下,沉聲說道:“亞瑟的意識已經恢複了;不過很明顯,他現在正處於痛苦之中。”
“他醒了?那···他為什麼會痛苦?”
“那是‘俄陀聶’的法術造成的。”
勒吉昂輕聲說道:“這是主對他的試煉——請相信我,夫人,盡管他現在無比痛苦,但是在不遠的將來,他將得到更多。”
“我不關心他將來會得到什麼,我隻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讓我的兒子好起來!”
伊格賴因不顧一切地抓著勒吉昂的黑袍,哀求著說道:“別再折磨我的兒子了,讓我來承擔他的痛苦吧!”
“請安心,夫人;我也是看著亞瑟長大的,他會挺過來的。”
勒吉昂安慰著說道:“夫人,如果你真的想要減緩他的痛苦,就請待在他身邊;你是他的母親,也是他最大的依靠。”
伊格賴因怔怔地看著勒吉昂,最終重重地點了點頭。她輕輕撫摸著被白布裹住的亞瑟,雙手所到之處,她幾乎能感受到白布下那具被焚燒的軀體的顫抖,這讓她的心如同是在被刀子割著一般。
“亞瑟,媽媽在這裏·····我不會讓你再受傷了。”
伊格賴因悲傷地落下淚來,似乎是感覺到了身旁的母親,白布裹住的亞瑟逐漸安靜了下來,軀體也漸漸地恢複了正常的起伏,隱隱約約,伊格賴因能夠聽出亞瑟那艱難的,卻又規律的呼吸聲。
“看來他已經平靜下來了。”
勒吉昂欣慰地說道:“明天早上,他應該就可以睜開眼睛了。”